兩人各自懷了心機,是以喝的時候都真真假假地留了餘地,口中的稱呼卻熱絡了起來。
老劉被他抓得胳膊疼,卻如何也掙不開,隻好皺了眉道:“夫人下的令,老仆不過是照辦。孫少爺本日也有回春堂的大夫看過了,並未傳聞有何不當。夫人方纔已經歇下了,孫會老若無事便請回吧。”
“嗐!姚羲和卻不這麼想。”孫昊揮了揮手,已經暴露了醉態。“我西北的商路叫軍隊斷了好幾條,有的說是拿來押送軍糧,有的說是叫西域人占了。赤沙溝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現在地裡連糧食都種不出來了,你說兄弟們吃甚麼啊?在那種處所押貨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半路趕上流賊是常有的事,如果失了一點半點的貨,就該倒貼了財帛賠上。恰好這梁州城裡的幾位,還當我孫昊在西北坐享其成,占山為王。哎喲,崔兄你可彆介,這話可不是說我老孫要造反。我孫昊是真的難做人啊!”
“脫手腳?我可不敢這麼做。”孫昊搖了搖昂首,有些暈暈乎乎的,“我赤沙溝的賬簿可把我愁死了。你說這丟了貨,賠了買賣,寫到了賬簿上,她姚羲和還不信呢!這要真是倒貼錢出來,算作是紅利,轉頭我還得倒貼錢上年貢!我赤沙溝到了年底吃甚麼啊!恰好姚羲和這女人,還說我孫昊滑頭認賬,說我流水不對。她如何不去說卓老頭呢?這老狐狸還賣著軍餉呢!”
說罷,孫昊回身沿著石板路走了,留下了麵色陰沉的老劉,一向看著孫昊走遠了,才狠狠地衝他走的方向啐了一口。
“甚麼?”崔佑一驚。
孫昊在姚羲和的院外等了大半個時候,卻還是冇見到管家老劉出來。他焦心腸搓了搓手,來回踱了兩圈。
孫昊一動不動地睡在那邊,時不時地哼哼兩聲,彷彿在夢裡都還想著那堆愁苦的事。
孫昊在一旁覷著幾人,正籌算上前酬酢幾句,卻見崔佑麵上帶著慍色,一出院子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崔佑提了酒壺給他添酒,一邊安慰道:“要不是本日和孫兄喝這一頓酒,崔某還真不知你這般不易。我說如何回事,這年前的商會上供少了這很多,西北本該是商貿重地,這年貢如何就占了商會的三成,本來這此中另有這麼段原委。此次崔某奉聖上之命前來梁州查賬,歸去後需求替西北說句公道話,孫會老確切是鞠躬儘瘁了。”
崔佑見機會剛好,便拍了拍孫昊的肩膀笑道:“早就聽聞孫兄的名號了,這天下糧倉的六位會老當中,也隻要孫兄如許的人物,才稱得上是豪傑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