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圖阿拉內城城門離此很近，我不敢靠太近，因而決計繞了遠路，趕往城外與葉赫的內應事前約好的地點會麵。才走了冇多遠，忽聽身後有個脆生生的聲音喊道：“喂，下雨為甚麼不打傘？”

“我說——開門！”

我內心一顫，痛苦的閉上了眼。

我還冇從剛纔那番惶恐的談吐裡回過神，便聽老獄卒歎道：“去吧，隻略略說上幾句貼己話就好……”

褚英順勢抓住我的手，緊緊的包在掌內心，過了會兒，才執起我的手在他長滿混亂髯毛的臉上摩挲，喃喃低語：“這條命早在二十三年前就交給你了，從那一刻起就已經不是我的了……”

他隻是不動，任由我玩弄，滿臉瀰漫著幸運，那樣簡樸並且輕易滿足的慾望讓我內心痛苦難當，眼淚滴落在他發上，我順手一梳而過。

這是……替他那狠心的阿瑪打江山時，所留下的最殘暴有力的見證啊！

扶著牆，我挪步，老獄卒在身後低聲道彆：“小福晉好走……”

“甚麼叫不過就是一條命！”我氣他自暴自棄，抬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記，卻不敢使太大力，他身板薄弱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了。

和著那一滴滴的眼淚，我替他梳通亂髮，拿出剃刀替他剃頭。我技術不精，加上手一向抖個不斷，最後還是他握住了我的手背，果斷的衝我一笑：“冇事，就是被你刮基層皮來，爺也樂意。”

褚英遊移的放開我，我走到老獄卒跟前，低聲叮嚀幾句，他先是點頭，我摘下腕上的一隻翡翠鐲子，塞到他手裡，他這才猶躊躇豫的點了下頭。

“東哥……”他扶著我的肩，癡癡的問我，“如果有來生……你會嫁給我嗎？”

身前的褚英較著一僵，作勢欲起時，我倉猝按住了他，緩緩點頭。他焦心的看著我，雙手緊緊的攥緊了我的胳膊。我安撫的悄悄拍了拍他的手背：“冇事，我跟他交代幾句。”

我被口水猛地嗆到，憋著嗓子咳了兩聲。

手指最後逗留在他的左邊肩頭上，那樣清楚宛然的齒印，讓我的心狠惡的顫抖，終究再也按捺不住，伏在他的肩頭再次失聲慟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