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有雌雄,不逐鳳凰;妾是庶人,不樂宋王。
宋王慕息氏不已,令人即其家奪之。韓憑見息氏升車而去,心中不忍,遂他殺。宋王召息氏共登青陵台,謂之曰:“我宋王也,能富朱紫,亦能生殺人。況汝夫已死,汝何所歸?若從寡人,當立為王後。”息氏複作詩以對曰:
時齊湣王用蘇代之說,遣使於楚、魏,約共攻宋,三分其地。兵既發,秦昭王聞之,怒曰:“宋新與秦歡,而齊伐之,寡人必救宋,無再計。”齊湣王恐秦兵救宋,求於蘇代。代曰:“臣請西止秦兵,以遂王伐宋之功。”乃西見秦王曰:“齊今伐宋矣,臣敢為大王賀。”秦王曰:“齊伐宋,先生何故賀寡人乎?”蘇代曰:“齊王之刁悍,無異於宋。今約楚魏而攻宋,其必將欺楚魏。楚魏受其欺,必向西而事秦。是秦損一宋以餌齊,而坐收楚魏之二國也,王何倒黴焉?敢不賀乎?”秦王曰:“寡人慾救宋何如?”代答曰:“桀宋犯天下之公怒,天下皆幸其亡,而秦獨救之,公憤且移於秦矣。”秦王乃罷兵不救宋。齊師先至宋郊,楚魏之兵亦連續來會。齊將韓聶,楚將唐昧,魏將芒卯,三人做一處商討。唐昧曰:“宋王誌大氣驕,宜逞強以誘之。”芒卯曰:“宋王淫虐,民氣離怨,我三國皆有喪師失地之恥,宜傳檄文,布其罪過,以招故地之民,必有反戈而向宋者。”韓聶曰:“二君之言皆是也。”乃為檄數桀宋十大罪。1、逐兄篡位,得國不正;2、滅滕兼地,桀強淩弱;3、好攻樂戰,侵犯大國;4、革囊射天,獲咎上帝;5、長夜酣飲,不恤國政;6、奪人妻女,淫蕩無恥;7、射殺諫臣,忠良結舌;8、僭擬王號,妄自負大;9、獨媚強秦,樹敵鄰國;十、慢神虐民,全無君道。檄文到處,民氣聳懼,三國所失之地,其民不樂附宋,皆逐其官吏,登城自守,以待來兵。因而所向皆捷,直逼睢陽。宋王偃大閱車徒,親領中軍,離城十裡結營,以防攻突。韓聶先遣部下將閭丘儉,以五千人應戰。宋兵不出。閭丘儉使軍士聲洪者數人,登車朗讀桀宋十罪。宋王偃大怒,命將軍盧曼出敵。略戰數合,閭丘儉敗走,盧曼追之,儉儘棄其車馬東西,狼狽而奔。宋王偃登壘,瞥見齊師已敗,喜曰:“敗齊一軍,則楚魏俱沮喪矣!”乃悉師出戰,直逼齊營。韓聶又讓一陣,退二十裡下寨,卻教唐昧、芒卯二軍,擺佈取路,抄出宋王大營以後。
楚魏之兵既散,湣王曰:“伐宋之役,齊力為多;楚魏安得受地?”遂引兵銜枚尾唐昧以後,襲敗楚師於重丘。乘勝逐北,儘收取淮北之地。又西侵三晉,屢敗其軍。楚魏恨湣王之誤期,果皆遣使附秦,秦反覺得蘇代之功矣。湣王既兼有宋地,氣益嬌縱,使嬖臣夷維,往合衛、魯、鄒三國之君,要他稱臣入朝。三國懼其侵伐,不敢不從。湣王曰:“寡人殘燕滅宋,辟地千裡;敗梁割楚,威加諸侯。魯、衛儘已稱臣,泗上無不驚駭。旦晚提一旅兼併二週,遷九鼎於臨淄,正號天子,以令天下,誰敢違者!”孟嘗君田文諫曰:“宋王偃惟驕,故齊得而乘之,願大王以宋為戒!夫周雖微小,然號為共主。七國攻戰,不敢及周,畏其名也。大王前去帝號不稱,天下以此多齊之讓。今忽萌代周之誌,恐非齊福!”湣王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桀紂非其主乎?寡人何不如湯武?惜子非伊尹、太公耳!”因而複收孟嘗君、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