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暢的放歌聲在六合間響徹著:“朝罩罩城東,暮罩罩城西。兩槳鳴幽幽,蓮子相凹凸。持罩入深水,金鱗大如手。魚尾迸圓波,千珠落湘藕。”
而在她的身邊,低矮的胡床之上擺著十幾個大碗,內裡儘是茶湯,暗香撲鼻,前麵的一個大鍋裡,正煮著兩塊茶餅,兩個二十多歲,葛布短衫的後生,正滿頭大汗地用長杆在這鍋裡攪來攪去,時不時地撒進一些胡椒、鹽巴,煎茶製茗。
刁毛神采變得很丟臉,指著大漢吼道:“小子,你有種,走著瞧吧!”說著,回身就跑。
而在這渡口兩邊,大大小小地坐落著十幾個鋪子,有的鋪子上堆著一條條的小魚乾,用鹽漬了,恰是行腳客商們所喜好的乾糧,而有的鋪子上,則盛著香噴噴的果脯,上麵滾著幾顆紅色的糖末,果香入鼻,沁民氣脾。
劉裕安靜地說道:“劉毅,你也是京口人,就看著鄉親們如許給欺負嗎?”
刁毛一下子愣在了當場,說不出話,胥吏模樣的人看了一眼大漢,走到刁公子跟前,悄悄說了幾句話,刁公子神采一變,咬了咬牙,沉聲道:“我們走!”
徐羨之笑道:“劉大哥,這兩天江邊來了很多北方客人,我娘說了,出來源練一下也好,趁便賣點果脯來補助點家用。要不,您嚐嚐我們家的果脯味道如何樣?”
劉裕勾了勾嘴角,徑直走過了徐羨之的攤位,他的話隨風飄進了徐羨之的耳朵裡:“彆幫襯著賣果脯,可要幫我盯著點啊。”
“如何,劉大哥這麼有閒情興趣,要在這渡口查查可疑人等嗎?”
那賣茶湯的張婆微微一笑,端起一碗茶湯上前,遞給了劉裕:“喝碗茶湯吧,煞煞渴。”
刁公子的眉頭微皺,刁毛跳著腳大吼道:“你冇長眼睛是不是,這但是你們這裡新任刺史,刁逵刁使君的親弟弟,刁公子!”
劉裕神采一變,上前兩步,一腳就踢飛了這個荷包,遠遠落入路邊幾十步外的水田中,他一拳打在這個黑瘦農夫的胸口,擂得他後退了兩步:“二熹子你爭點氣行不,這錢能拿嗎?你這個模樣隻配永久給人欺負!”
劉裕負手背後,在這些鋪子間逡巡,邊上的幾個鋪子的小販紛繁笑了起來:“喲,劉大哥,明天你如何有空來這渡口轉轉了?冇去打山裡打柴嗎?”
幾頁扁舟從江邊漸漸地駛過,渾身高低穿戴蓑衣,戴著鬥笠的漁夫漁婦們,或是奮力地把一張張地大網撒向江中,撈起條條鯉魚,或是悠然獨坐舟頭,長線垂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