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恰是以,在這個拳頭便是霸道的亂世中,他被朝廷擢為裡正,現在天,新任刺史即將上任。
農夫本想抵擋,但一聽“刺史”兩個字,一下子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隻抱住了腦袋,護著關鍵之處,在地上滾來滾去,大聲告饒道:“小的有眼無珠,小的有眼無珠。”
在他的身後,一個穿戴上好的錦紋綾羅袍子,戴著清閒巾,玉帶厚靴,貴公子打扮的人,三十多歲,臉上搽著厚厚的白粉,昂著腦袋,騎馬而行。
這一捆柴太高太寬,幾近大半個官道,都被完整粉飾住了,連前麵的路上行人,都冇法看到。
阿誰為首的,名叫刁毛的黑痣惡奴,從懷裡取出一個小袋子,在手上掂了掂,內裡銅錢碰撞的聲音嘩啦啦地響。
更嚇人的是,固然背瞭如此一大捆柴禾,這個大漢仍然健步如飛,套著一雙破草鞋的大腳,每一次踩下來,都會在地上留下個幾寸深的小坑,連這官道,都在微微地動動著。
他對勁洋洋地走回到刁公子的身邊,點頭哈腰了一番,一揮手,號召著火伴們向前大搖大擺的走去。
在這個高門世家的天下裡,一看即知,這些人是某個達官朱紫的仆人惡奴,他們一邊走,一邊大聲呼喊著:“朱紫出行,閒雜人等速速讓步!”
前麵俄然傳來一聲斷喝之聲:“京口的民風,不是你所能評!”
大抵是老天也不肯意看到劉裕如此悲慘,讓他從小就天生神力,好鬥凶悍得連這以民風刁悍的京口人也為之側目,很多叫他寄奴的孩子,都在他的拳頭之下,成了傷殘級彆不等的人士,缺牙的,斷鼻梁的,比比皆是。
這名叫劉裕的大漢,乃是晉末京口人士,自幼父母雙亡,由繼母一手拉扯長大,曾經因為家裡過分貧困,母親又因難堪產而死,一度被父親送到了舅母家,乃至落得了個寄奴的外號。
來人恰是劉裕,他停下了腳步,抬開端,一張十七八歲的臉露了出來,天庭飽滿,墨染濃眉,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裡,精光閃閃,鼻梁高挺,下頜如岩石一樣堅固,一身健實的肌肉壘塊,把這身補丁加補丁的布衣都撐得棱角清楚,而這一身鄉間樵人的打扮,完整冇法袒護他那過人的威武之氣。
火線百步擺佈的官道之上,一隊人馬,前呼後擁,鳴鑼開道,先頭的一人,二十出頭,個子中等,青衣小帽,顴骨矗立,大眼薄唇,麵色冷峻,吏員打扮。
這位名叫劉裕的大漢轉過了頭,微微一笑:“上午先打柴,下午再去渡口轉轉,上頭來了號令,比來有很多傖子(南邊人對於北方中本來人的蔑稱)南下,要我們去號召一下。不過,我總得先養家嘛,就靠裡正這點祿米,百口都得喝西北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