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遲疑一會兒,邁進門檻。
沈戮在這時起了身,雙手負在身後,緩緩踱步向容妤,冷聲道:“兩月前我繼任東宮,大小宴會不竭,賀禮也堆積如山,南殿卻未曾有人來存候,已是不敬。但內侍房仍舊遵循端方扣除了南殿上月的月俸,總歸是替你們南殿表白了忠心與禮數。”
刺目光束照亮了陰暗潮濕的房內,好久未曾見光的屋子裡浮起灰塵,沈戮正站在紫檀木的桌案旁,抬手翻開桌上的茶碗,皺眉以後,又重新蓋了歸去。
“我要人看茶吧。”他低聲一句,負過手去,表示門外的容妤:“你且先出去坐。”
一進裡頭,便見假山旁修建出了偌大蓮池,哪怕這時節蓮不開,也還是硬生生地在水麵上嫁接滿了姹紫嫣紅。
她並未落座,站在間隔沈戮較遠的逆光處,艱钜地低頭,作揖,見過太子。
待車輦落定,她單獨走下,便發明東宮的朱門已經改成了金硃色地漆,宮簷下吊掛的不再是琉璃燈,而是在燭火外罩著一層玉色翡翠。
他視野逗留在容妤身上半晌,忽爾抬起手,一旁的侍女立即將暖爐遞上來,他押著暖爐於雙手間,起家轉去了天井前麵。
彆院隻要這一處房能坐人,容妤自是清楚得很。
直到她抬眼與崔內侍目光相會,他一側頭,表示容妤跟去後院。
但是,當真是南殿有罪,還是她有罪?
他腰間配著鑲有白狐尾毛的琉璃玉,於晨光之下閃爍著燦爛明豔的光暈,映著他那張淩厲冷酷的容顏。
容妤垂首道:“還請殿下明察。”
崔內侍明白她意,說著由本身前去亭中與太子通報,要容妤在此稍作等待。
可落配之人又何有抉剔之資?容妤隻急尋回月俸數額,便倉促繞過天井,直奔後院去了。
半晌過後,配房的門“吱呀”一聲被容妤推開。
容妤本不在乎,但還是不由得心頭一沉,想著有彆的幾名皇子在場,談月俸之事有傷顏麵。
他字字珠璣,毫無客氣可言,如尖針普通刺進容妤心口,令她恍然認識到,他把這些細枝末節算計得清清楚楚,隻待她登門請罪。
崔內侍則在這時回過身,盯著容妤看。
這一聲“妤兒”實在嚇得她心驚肉跳,不由地退後了幾步,直到撞到冰冷牆壁,她躬身的模樣極具狼狽與侷促。
沈戮蹙起眉,道:“剝削?如何,你南殿月俸少了?”
皇嫂二字,實乃諷刺,容妤心中一陣鬱氣,可又不敢持續沉默,隻得道:“殿下見怪的是。”
一彆三月不足,容妤再次拜訪東宮,已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