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態輕鬆安閒,哪怕不是身著裘衣,侍從成群,他也是必定舒暢而自在的遊俠。或許是淡然,或許是傲然,隻要一騎、一笛,再配上著旖旎似水的春光,他就不是楚國高貴無雙的七王,而是放歌天涯的俠客。
楊姑姑並未聽出弦外之音,隻是殷殷勸道:“奴婢自小受代家的恩德,天然知恩圖報。殘鮤璨曉娘娘,上陽郡主不知廉恥,忘恩負義,您可不能再對她心慈手軟了……那疆場,是她能去的麼?那奏摺,是她該說的麼?再如許叫她混鬨下去,我們代家可真的要輸了!”
雲瀟靈敏的撲捉到了容舒玄眼裡一閃而逝的屈辱與仇恨,她來不及上前,就被麵前的一幕驚呆,愣在那邊。
君天澈放動手裡的笛子,從另一名侍從手裡拿來一隻西洋的望遠鏡,凝睇半晌,沉聲道:“的確是,但是有些不對。這裡已是近郊,已經入了上京的地界,軍隊不該再佩帶兵器。但是他們一個個神情嚴峻,手裡都握著槍——隻怕,上都城裡,有大事產生了!”
“代鎮方行刺得逞,還不速速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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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正要答覆,卻被路旁的甚麼東西吸引了目光,他觸目遠眺,俄然叫了起來:“王爺,那是濟南王的雄師返來了吧,早就傳聞大周的軍隊打了敗仗,冇想到是本日回朝。”
一個年幼無知的帝王,竟然玩弄一貫倨傲的兩朝重臣?莫非他忘了,他是如何登上這皇位的,莫非他過河拆橋,莫非他不怕本身,把他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都抖落出來?
一個小小的郡主,瞞天過海的上了疆場,或許還隻是驚世憾俗,但她能以一己之力彙集到如此完整的證據,若說背後冇有人授意,那是不成能的。
紫衣公子的確冇有憤怒,隻是斜了他一眼,笑吟吟道:“本王內心的確歡暢,但是——倒是因為想見一名故交。”
田野迷漫、風煙迢遞,溪光搖碧,山色渲青,無邊田野春光儘收眼底,一襲紫衣的少年公子,順手取出一管笛子,吹起一首《虞美人》,蕭灑風騷當中,崇高氣質儘顯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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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容舒玄,一貫斯文儒雅淡然安適如春日清風吹散統統陰霾的年青天子,卻淺淺的笑了起來。
這笑容如此痛苦,如此古怪,他的眼底有任何人都讀不懂的豁然與斷交——而他的手,不染灰塵的手,正在緩緩鬆開金刀的刀柄。
但見房裡靠牆放著紫檀螺鈿長幾,正中擺了一件古銅鏽綠太師鼎。靠窗一排紫檀螺鈿椅子,當中是青綠山川大理石的圓桌,紅衣少女徑安閒桌邊坐了下來,屋宇深處,已經緩緩行來了一個藍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