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肅立好久的白衣少女瞧見她,俄然上前道:“女人,這朵蓮花賣給你可好?”
稍時,柳蔭下滴溜溜轉出一柄畫著煙雨樓台的油紙傘,傘上的丹青細筆經雨水一遍遍沖刷,更加鮮綠怡人。
那絳衣女郎卻似對他的話聽若未聞,隻倉猝彎下腰將灑落的胭脂撿起即倉惶而去。走幾步,又轉頭瞧那黑衣少年,一霎間竟被他俊美的側臉一眩目,雙腿一陣發軟,幾近停了下來,隻不過那少年卻低垂眉眼,緊抱著那白衣少女,扶著她的臉頰柔聲輕喚,“涵兒……”
夜雨半夜,獨立於中庭的鳳凰梧桐扭捏著巨大的綠葉,淋了樹下之人一肩的冷雨。
白潁川望著他的背影蹙眉道:“你是說,那天你陪著涵兒,還讓她中了那青蓮女的移魂*?”
房內的明燈垂垂大亮,江越鬆了口氣,走上前去開門。
江越將支在樹乾上的手臂放下來,感喟道:“雨露清華,情字難明,若隻是我與她之間的宿仇也就罷了,可我隻怕,會傷及涵兒——”
江越心想因胭脂遲誤路程不免不智,可又不忍惹她不快,略加思慮,將線路微一竄改,三人駕著車馬先去了西洲城紅顏堂。
當下那絳衣女郎石婉將二人領進門來,又親身送胭脂過來供楚嶽涵遴選。
江越扶了楚嶽涵上馬,昂首正瞧見門口站著一個秀雅婉麗的絳衣女郎,似非常眼熟。
“女人——”
江越淺笑道:“你麵貌本來極美,不消胭脂也冇有乾係!”
絳衣女郎吃了一驚,抬眉瞧見那少女容色,不由心間一震,四目相對,呆呆地凝著她。
見江越點頭,心下大凜,點頭道:“這麼多年來,可從未見你遇見過敵手,莫非此次真的是劫數?”
濛濛細雨,雖不甚大,卻足以沾濕行人之衣,這少女無傘,身後不遠處便是一座八角朱亭,她卻隻以柳樹為依,行人凡是走近,又瞧見她端倪間一絲湛湛涼意,硬生生被逼退開來,心下皆是大驚又大寒——這少女如此貌美,怎地又如此靠近不得!
江越轉頭瞧他,也未幾言,隻略點頭,白潁川道:“我現在去幫你清算行裝,天亮今後就扶著涵兒起來,現在最好讓她多歇息一會兒,路途顛簸,以後的光陰不免辛苦些!”
楚嶽涵點頭,當下閉目而息。她自中了移魂*以後,原是極衰弱昏沉,睡時與醒時不同也不大,闔眼一個多時候,亦是半睡半醒。下床後瞧見本身麵色慘白,花唇泛紫,一雙水眸亦毫無神采,心下憂愁,欲補些胭脂以增色,翻開盒子一看卻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