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綿軟糯甜,模糊閩浙一帶口音,語氣卻不是全然的阿諛。
這裡不是她的未央宮,也不是太後的延禧宮,弦絲雕花的架子床,隔幾步便是一架紅木石心龍鳳呈祥的插屏,屋內不設熏香,隻要花架上一盆象牙白玉蘭。
頭模糊作痛,情感便如火星般一點半點伸展開來。屏風後傳來腳步聲。
白芷、川芎苦中帶香的味道直沖鼻端,燕脂的眉頓時便蹙了起來,手一推,冷冷道:“是藥便有三分毒性,你見哪一個好人每天拿藥煨著?”
恬嬪眨眨眼,微微一側頭,“臣妾不知。隻是那桐華台離流雲浦並不近,繁華總不會無端去登高的。”
心垂垂冷下來,無端便多了幾分慍怒,將頭彆開,“賢妃在哪兒,我要見她。”
燕脂站起家來,深深望她一眼,邁步便行,“恬嬪的茶,本宮心領了。擺駕,回未央宮。”
“我們幾個當中,祥嬪與繁華算是最得寵的。繁華是金陵第一才女,雅善樂律,皇上常日便愛召她相伴。隻是有一次,繁華的本家叔叔犯了事,她家裡傳來了信,繁華在九州清晏殿外跪了一夜。自那以後,皇上便蕭瑟了她。”
她徑直從床榻下來,坐到打扮台前,脫手將頭髮反綰而起,從紫檀金飾盒中拈了一支羊脂色茉莉小簪。
恬嬪回望著燕脂,漸漸的,悄悄說道:“若冇有那次酒醉,後宮當中……應當不會有人有身。皇後孃娘,皇上現在還情願信我,隻因我所追求的不是他,臣妾把想要的都攤在了他麵前。繁華不是,她們也不是。她們既是皇上的女人,又是家屬的嫡女。”
這是女子的內室,分歧於宮中任何一處。不豪華,趨於低調。
恬嬪隻從鏡中望著,並不上前。神采初有幾分讚美,垂垂便有幾分恍忽。燕脂本身脫手將髮梳好,她又笑盈盈端來熱水香胰,服侍燕脂洗臉淨麵。
見燕脂正要坐起,恬嬪抿唇一笑,擱了藥碗,快走幾步,將靠枕放在了她的身後。本身有後退了退,與燕脂見了禮。
她這般全麵,燕脂隻得靠在床頭受了她一禮。
燕脂簡樸清算,坐在恬嬪的書房,清泠泠的眼隔了含蓄的茶香,鎖定了她,“恬嬪心中……但是有本宮想曉得的事?”
恬嬪似是不察,似嗔似怨,“臣妾對皇上自當至心一片,從未曾得皇上如此庇護。”
恬嬪笑笑,手指自鬢間一掠而過,“娘娘飲藥時毫不猶疑,是信賴臣妾,卻不知方纔在外皇上已親口試過。皇上……性子最為涼薄,對娘娘卻如此保護,這便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