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我揮手，眼中模糊帶著晶瑩，“再見，必然會再見。”

他的眼中似有毀天滅地的淒絕與悔痛，楊夙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話到唇邊竟不知該如何說出口。他本想趁著本日公事不重進宮看看玉瓊，未曾猜想，看到的竟是這般悲慘的畫麵。他與傅惟從小一起長大，天然曉得他愛得有多濃烈。

我一愣，“為何？”

烏雲飄過，掩蔽天涯朗月，人間頓時暗無天光。

傅惟拂落滿桌茶具，暴喝道：“冇有！她冇有死！！你們騙朕！！！”

“不要，不要分開我……”淚水滴落，沾濕了她的臉頰，分不清是她的眼淚，還是他的。

五今後，他終究走出鳳棲宮。

玉瓊身後的三天，是全部皇城最暗無天日的三天。妍歌公主和容華夫人被處以車裂極刑，突厥王告急調派使臣進京討情，傅惟大怒之下，竟連同那名使臣一齊正法。

“送君千裡終須一彆，快走吧。”元君意輕推我一把，道：“舊事已矣，玉瓊，你該有新的人生。”

九重天闕，百年唯孤傲。冇有她在他的身邊，他要如何才氣熬過漫漫餘生。

一輪孤月掛在天涯，月光清冷如霜。鳥雀撲翅而起，震落幾片黃葉。

大業五年仲春，南北運河完工。百役繁興，行者不歸，居者賦閒，累死者逾百萬。

傅惟看他一眼，彷彿如夢初醒，趔趄著跌坐在榻上，喃喃道：“薨逝了，她走了……”斯須，他抬起赤紅的雙眼，咬牙切齒道：“一群廢料，全數拉出去斬了！！”

我點點頭，笑道：“那就好。再見，元君意。”

我登上船麵，渡船跨江而去。

“祖父平生軍功彪炳，又生得風騷俶儻，是無數突厥女子的春閨夢裡人，可他卻畢生未娶，隻收養了一名從江南帶回的孤兒，也就是我的父親。他為我父親起名元暉，字念卿。暉諧音慧，而我則叫君意。你可知他唸的是誰？”

常叔罵他，他甚麼話都不說，隻是哭，哭得像個孩子。終究，常叔還是將玉瓊的屍體帶出了皇宮。

太醫嚇得癱倒在地，哭道：“皇……皇上饒命……微臣實在……”

秋風蕭瑟，攜來徹骨的涼意。揚子江浩浩湯湯，江麵上浮著淡薄的霧靄，水色迷濛如煙。江邊泊著幾艘渡船，旅人行色倉促。

傅惟罔顧身先人的呼喊，一小我向前走，整小我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他不曉得要去那裡，也不知另有那裡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