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見他鬚髮斑白,不敢全受。後掌櫃喚出長孫,與四人作揖,楊瓚等方纔坐下,領了全禮。
掌櫃大喜,欲要施禮。
“是我如何?”
如何著?
楊瓚搖點頭,曉得過猶不及,不再多言。少頃,果見書童臉上-紅-潮-減退,垂垂規複常日模樣。
要在宦海安身,需拓展人脈不假,然也要體味“人脈”的脾氣。一時不察,被坑到南半球也不是不成能。
楊瓚連連擺手,道:“小弟不擅詩文,怎敢班門弄斧。還請三位兄長執筆,小弟一旁磨墨,最後留個名字。他日有人問起,也好有個拿得脫手的談資,不致被叫個‘拙人’。”
楊瓚掉隊半步,並不出頭。
蓋因王忠列在百名以內,二甲有望。李淳、程文同在百名以後,程文更在二百名以後,殿試九成會列入三甲,與希冀差異太大,怎不令二民氣苦。
“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
“無事。”楊瓚負手身後,笑道,“能吃是福,你尚且年幼,理該如此。”
安慰?
“程兄何出此言?”
“三位兄長包涵,小弟實是不堪酒力。”
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此無能之人,怎配東華門唱名!”
一起返回福來樓,掌櫃親身在門前恭迎,包子似的圓臉笑出十八道褶子,當真是見牙不見眼。
此中,王忠家中更有良田千頃,茶園兩座。本家有搬家寧波府的海商,與本宗從未斷了聯絡。得族內看好,王貢士向來不愁糜費,稱得上“土豪”二字。
“我四人今科同榜,實是幸事。”
此言一出,不但楊瓚鬆了口氣,王忠亦然。
三人均在榜上,都被取為今科貢士。然隻要王忠麵帶憂色,李、程二人皆是喜中帶憂,神采有幾分龐大。
“李兄善體情麵,在外必造福一方百姓,在朝亦能大展拳腳。”
二甲、三甲首名都為“傳臚”,含金量倒是相聚十萬八千裡。
幾人春闈得中,恰是東風對勁之時,被人劈麵唾罵,如何能善罷甘休?
幾人均未抬高聲音,李淳等當即止住笑容,循名譽去,旋即嗤笑。
李淳知其昨日酣醉,不好再勸,轉道:“既如此,賢弟無妨先與店家題詩一首,容我等一觀。”
“多少?”
表情一好,幾人不由得開起打趣。
“王炳?”
“不過三甲之流,竟如此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