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正腔圓,可貴的是有願比翼雙飛,癡纏絕戀的意境在。”
“你小時便罷,現在你殺神似的,可不得個個都把你哄著供著。”顧昭和憐他,卻更是好笑:“都是凡夫俗子,又不是九命貓兒,哪能不吝命?”
顧昭和感喟:“旁人是矯飾聰明,你這聰明是藏也藏不住,是絕頂之智了。”
“自小便這般聽著。”公子洛胡亂點了點頭,瞧著不在乎:“漸大了,大家都害怕我,隻敢撿入耳話阿諛我,當我辨不出至心冒充似的。”
顧昭和不明,怎會有男人皎若太陽出朝霞,又灼若芙蕖出淥波,她緩道:
公子洛眼裡有輕陰滿盈,薄薄的一縷,瞬息散了:“那情愛引得人牽腸掛肚,做儘傻事,蠢事,有甚麼好?就算怨怨癡纏半生,指不定也是一腔真意錯付,不能相攜白頭,又是一樁苦,有甚麼好?不如似我,安閒,清閒。”
本就是清潤的嗓音,決計捏尖了,也有千迴百轉的環繞迷離,顧昭和回身無法:“公子洛好閒情。”
“這話不算對付。”公子洛傲道:“我跟著何老闆習學過陣子,唱腔自是不輸人的,隻是……”
“隻是阿洛這話,不像是無情無義男人之言,像是女子,還是多情癡戀,卻不得善終,過了話斷交的女子。”
顧昭和的眼中自有平靜,連笑也是平淡閒閒的一縷:“你這話有些衝對了。”
公子洛漸漸靠近,眼中似清泉浸延,潤潤隧道:“可你敢膽對我講實話,是不怕我,還是不吝命?”
公子洛不解意,隻偏頭看她。
“我道不過是些調子技能,該頓挫時頓挫,該悠長時悠長,若要情根深種,便把嗓音格外高旋,唱出個淒淒迷迷最好,是世人看不透,把世事都用情愛縛著,便自發是情深義重了。”
公子洛眉快速便鬆了,眼裡頓化作脈脈情柔水,他中指和拇指輕粘,舉著最嬌羞不矜持的蘭花指,從冬青懷裡抽了絹子在手。
“何老闆總說,要唱好曲兒,除了天生的好嗓子,還得去悟裡頭的情歡兩相思,哀痛拜彆恨,末端方能未成曲調先有情。”公子洛嗤道:
待那慵懶的字腔嫋嫋結束,顧昭和靜道:“是長生殿,講楊妃玄宗的。”
顧昭和探不出究竟,便點頭過了,自捧了書卷品讀,安然清寧,公子洛閒不到半刻,又覺興味索然,乾脆搶了她書:“這書我讀過,訛奪多,不敷周到。”竟是將那書背了下來。
公子洛收了勢,懶懶道:“是了。”他眼角眉梢一斜,帶點兒嗔似的:“我唱的如何,能夠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