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和曉得薛夫人和蕭憐容熟絡,便依順了:“可勞煩夫人多加句話?就說昭和淚眼暈暈,是思鄉念家。”
她衣袖不經意,暴露皓腕如雲凝霜雪,陳暮成被晃得一失身神,忙端了白玉茶盞,一併飲了:
陳暮成是真服了,真懇道:“昔日暮成教人猜中間思,心中惶惑,隻想離遠疏淡,現在是真至心悅誠服,隻恨與公主相見甚晚!”他話過後,卻又覺直白,薄紅往麵上一飛,遲疑道:“……暮成冒昧,倒是無他意。”
她儘管直言,瞧著陳暮成失神驚怔,便挑了芙蓉白玉纏枝紋的茶盞,往裡頭注了熱茶遞他,白玉茶盞盛著盈綠茶湯,遠瞧著似輕旋薄冰盛綠雲,清爽又放心。
陳暮成愣了神,又聽得顧昭和緩緩道:
“若我性子急些,乾脆挑個勢大的皇子憑藉,建功立業是為他,征沙疆場是為他,其些人防的不是您,忌的不是您,爭鬥起來,傷的不是您。”
“夫人洪福,昭和可得好生沾沾,隻是昭和是和親,不過走個場麵給宮裡宮外人瞧,何不免了這麵麵俱到的,您也少受累。”顧昭和柔道。
陳暮成眼裡添了柔,嘴上卻不肯軟:“公主心機周到,又知之甚多,就算您再無話,我也容不得您。”
她又玩弄了一會兒,這才向著顧昭和道:“好了,您瞧瞧。”
薛夫人卻未歇,手上力道似一片淡雲輕霧,在髮絲間輕梭著:“您和親,是瞧著光鮮,裡子刻苦,再在這微末末節處委曲您,臣婦也不過眼。”
她高堂公婆俱全,又有兒孫合座的福分,便作了送嫁的十全夫人,一併擔了梳頭開臉的差事。
顧昭和歎道:“前路艱險不消說,可您心性堅固,斷不是因艱棘困頓之人。”她抬眼,是清幽深潭,能照影透人的:“您頹唐之態,實是為引昭和話,想瞧昭和內心頭,可有對策。”
……
“您軍功屢立,遠見高見是不缺的,隻是心機往朝堂古刹上擱少了些。”顧昭和寬勸道:“虧損也是福分,下回便不往同一處栽跟頭。”
茶湯是滾燙冒煙氣的,陳暮成呆怔,下認識地往口裡送,直到燙了嘴,方迴轉了來,低聲苦笑道:“我走南闖北,自發得是見多識廣了,現在瞧來,倒是寸短目光。”
“倒是殿下,現在您腹背受敵,是四周皆楚歌,您可真願再多個與您針鋒相對,鬥得個你死我亡的。”顧昭和瞧著他,意味深長。
顧昭和笑意平淡,是月朗星稀,闊朗自有腐敗:“還是那句,殿下是爽快人,昭和曉得。”她微俯身,雙手執茶盞與眉平:“以此茶代酒,慶,高山流水得覓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