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有甚麼籌算，”徐竟驍自顧自地持續道，“我早曉得，這一日終會到來，隻是未曾推測，來得如此快。剋日裡謝元賦幾次以百姓安危為幌子，步步緊逼，可話說返來，又何必非得皇上親身披甲上陣？”

提及此事，周嘉清的心不由得一沉，皇上趁著夜色未明解纜的。

見周嘉寧有些發怔，周姑姑又問道：“娘娘，您明知那香讓人沉沉欲睡，怎可撲滅呢？”

但是，心中的那份不捨，卻如同江河決堤，澎湃彭湃，難以停止。

“清兒，”他的聲音降落，“我剛送了他最後一程，此生，恐怕我再也見不到皇兄了。”

周嘉寧的聲音垂垂淡去：“本宮是個怯懦鬼，若親目睹他拜彆，本宮捨不得，不如就在夢裡送送他……”

言畢，她倦意襲來，又沉甜睡去了，隻不過眼眶倒是紅紅的。

“自古以來，戰事從無坦途。”

“你現在籌算如何辦？”陳書抬高嗓音，“皇上要出征了吧。”

說到這裡，皇上的聲音不由微微顫抖，眼眶中似有淚光閃動，終究一滴淚滑落在被子上。這份深沉的哀痛與無法，如同巨石般壓在他的心頭，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堵塞與痛苦。

他稍作沉吟，語氣中多了幾分凝重，持續說道，“據我方在北鳴的探子傳回的動靜，那謝元賦已暗中與北鳴多數朝臣結成了聯盟，企圖先發製人，揮師東秦。若其詭計得逞，東秦一旦失守，他們便欲以江山為界，重劃版圖，野心之大，可見一斑。”

徐竟驍看著火線，淡淡道：“這場仗不知甚麼時候會打完，皇上的毒不曉得甚麼時候會發作，徐老爺子曾斷言，此毒難過今冬酷寒，若真有那麼一日……東秦的將來……”他輕歎一聲，“東秦的江山，不能冇人守著。”

“他也不算是傲慢。”徐竟驍緩緩道，“青衫男人是我們的人不錯，他能夠幫我們安定北鳴的次序，談及兵戎相見、疆場比武，倒是他的軟肋。自先皇仙逝，至鄭田之亂起，大要看來皇室應對自如，實則耗損頗巨。而北鳴的朝臣落空了皇室，他們的職位變得岌岌可危，誰的心中冇有幾分怨懟，誰又不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而西雲鷹師行跡詭異，暗中已集結大量軍隊，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兩方聯手，我們應對起來，也是有些吃力的。”

隨後，他緩緩俯身，在女子額頭上落下一吻。

直到夜色開端發白的時候，周嘉寧打了個嗬欠，彷彿還未睡醒，聲音裡帶著幾分迷離：“他走了嗎？”

周嘉寧含混其辭的低語：“睡著了好啊，本宮實在不想看到他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