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殿外響起擊掌之聲，恰是禦駕將至。

天子輕撫著她的脊背，隔著輕浮的錦衣能感遭到她肥胖的身子。

湖兒走到床邊，輕聲道：“娘娘，該吃藥了。”淑妃卻闔上了眼睛，道：“這藥喝了一碗又一碗，也半點不見好轉，我怕是命不久矣。”湖兒見淑妃麵色青白，心中不免難過，口中卻勸道：“太醫前日才調了方劑，想此次就對症了，娘娘福澤深厚，又有萬歲爺隆寵，聖上那次回宮不是先到咱柔儀殿來？主子定會好起來的。”淑妃輕歎一聲，道：“我的病我自是曉得，陳年舊疾，自小我爹就四周尋醫，也是時好時壞，不幸標兒的身子也如我普通，想是我並無福分，倒是拖累了他。”說著兩行清淚已是緩緩滑落。

湖兒不知該說甚麼，隻伸手抹去她眼角淚痕，正要扶著淑妃起來接駕，簾子一挑，天子已經進了殿來。

淑妃躊躇半晌，方道：“想臣妾自跟從聖上出以來便蒙皇恩浩大，不堪恩寵，隻是臣妾出身卑賤，無福消受，久病纏身，未能替聖上分憂，心中實在難過。”

朱棣微眯了眼睛，將手一鬆，箭脫靶心，終是暴露一抹笑意。

趙恒德走到靶前笑叫道：“恭喜殿下，正脫靶心。”

天子欣喜道：“如何如許說，我已命了太病院的人去開了方劑，你這病需求保養，不要心急。”他見湖兒拖著藥盞，便伸手接過，道：“藥都快涼了，快些喝了。”

“都雅嗎？”他問。儀華輕咬了嘴唇，點了點頭，身子死力的抵在城垛上，城垛的青磚寒涼如冰，直透過麵袍冷到儀華身上，不由顫了一下。

已近初夏，便是晝長夜短，用了晚膳，朱棣見天氣尚早，便叫趙恒德預備了弓箭，今後院子去了。剛一站定，卻有個十幾歲的小寺人急倉促行至近前，倒身見禮，朱棣斜了一眼道：“起來發言。”

朱棣攬弓搭箭，正要放手，卻有小寺人急倉促跑了出去，先是跪倒施了禮。朱棡問：“甚麼事？”

儀華不知如何是好，窘的彆過臉去，隻聽不遠處聲音略有些降落，道：“二哥，這裡風大，還是下去吧。”

朱樉卻非常歡暢，道：“隻要不是徐家，管她是誰家呢。”

天子道：“你夙來懂的分寸，且說來聽聽。”

有風吹起，竟是落下了雪粒子，這雪並不大，飄在儀華的臉上，刹時就凝成了點點水珠，極藐小的鋪灑了一臉，叫這花燈一映，反出燦燦的光來。朱樉望著她，那大紅對衿的褂子邊上翻出寸來長的狐狸毛，軟軟輕柔的，被風吹的掃在她臉上，他便忍不住伸手扶了上去，惹得她一顫，想要躲開，卻被他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