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說他恨。

但是天下女子，無不但願為敬愛之人孕育子嗣，繁衍後代。

合座一片沉寂。

現在的他們負擔著天下大業，情或愛，是否早已無足輕重？若非以天下為先，現在坐在這後位上的，可還會是她澹台綰晞？

恨，確切恨。他為她費經心機，包辦統統罪惡，她卻仍舊不肯放過他，將伍小六的死全歸咎到他頭上。

羽貴妃有孕，她喜憂參半，模糊的，另有些妒忌，更多的是遺憾。

=====

——

是他和順不達眼底的體貼？還是他的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可在澹台綰晞內心，到底是存了一絲不鬱。

——

阿爾道了聲“是”，跳上馬車去人群裡轉了圈，不一會又拐返來，指著城外道：“歲安廟遷去了那座山頭。”

洛繆瑩悄悄地將她望了一會，昔日裡她最最看不起的宮婢下人現在已是一朝皇後，母範天下。

“我一心想做他的皇後，可終究即便我當了太後也冇能如願。”安靜的口氣。無怨無恨，她說，“此生，我做了太多錯事，若說悔怨，我的確悔怨。如果當初冇有進洛府，或許統統都會不一樣，我，岩昔哥哥，謬璠大哥。我們都還好好的。而我獨一不悔怨的就是愛上祁詺承。這是我這輩子獨一做對的事。”

“斕瓴國破後，我再也冇見過哥哥，或許他早已命喪亂軍當中，或許是貳心灰意冷……”洛繆瑩臉上閃過一絲遊移，“皇後，雖說我已皈依佛門，不該理這塵凡俗世，但是我不想哥哥留有遺憾。皇後可曾想過，哥哥他為何甘願毀去他最在乎最高傲的麵貌也要助你留在彌月國，助你得君心，助你除異己？”

重傷醒來，她冷眼看他麵無神采地把鐵麵具扔進炭盆，再看他麵無神采地將燒得火紅的麵具覆在那張明麗的臉上。

景璽曾對她承諾，此生永不相負。但她向來都復甦地曉得，景璽所謂的“不負”不是她心底所望的“平生一世一雙人”，而是“嫡妻後位，萬民敬佩”，乃至“生同衾，死同穴”。

阿爾俄然一聲高喝，馬車吃緊停下，她穩住身形，聽到阿爾有些氣急廢弛地嘟囔。

即便遷到了城外山頭，歲安廟還是香火鼎盛。就連東南角的那棵合歡樹也彷彿高大了很多。

大雪持續飄了五天也不見停，凡靈宮的宮婢憂心著，恐怕這雪擾亂了皇後孃娘經心籌辦的除夕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