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順手拾起案桌上的一根綠瑩瑩的柳條,兩手把住柳條的兩端,表示道,“凡事都有度。柳條雖是柔韌,倘若用力繃得太緊,也會猝不及防地斷裂,狠惡的打擊力乃至會涉及性命;倘若用力太輕,又是過分疲軟,讓人徒喪信心,終究讓人登了先機,錯失了美滿。”
張雨霞心底掠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哀痛,這感受深深濃濃地像有一把利刃在淩遲著她那顆已經是千瘡百洞的心。直至現在她方後知後覺地模糊有些明白太夫人。太夫人有著一顆比平常人更軟更厚的護犢之心,隻是麵對旁支錯節,她的愛是很隱蔽的包涵,如同都麗堂皇的安樂公府上麵如盤石般的地基,深藏於暗中當中乃至讓人觸碰不到。剛硬的大地就是護住它的梘殼。常日裡,所能看到的彷彿隻要表麵這張冷硬尷尬的外殼,內裡那顆敏感熾熱的心又有誰真的能瞭解?又抑或是又有誰情願花心機去懂?仿如果一顆罕世珍珠也需有人去發掘才氣見得天日。 張雨霞心底唏噓不已,身邊的太夫人不就是一顆曆經人間風霜,看儘人間浮華的珍珠麼?為甚麼之前就看不到呢?是被甚麼矇蔽了雙眼?嗬!那不是耳目所能及的,是本身的心被痛恨諱飾了。她麵前驀地一亮,恍若紅日突破層層陰霾射出的那一道道燦豔的霞光。
眾家人散去後,廳堂裡平和安寧多了,方纔會聚一堂時的蕭殺淩厲氛圍漸漸減退。
“祖母何嘗不明白霞姐兒的心跡,委曲你了。”太夫人聽著孫女的軟聲細語,曉得是欣喜的話兒,內心更是添了一層暖意。心道,最悲傷的莫過於她了,還如此這般地照顧體貼精密,太難為她了。
“你母親那兒本來祖母想著疇昔知會一聲,但眼下,祖母都是自顧不暇了,這兩日霞姐兒騰出餘暇,給你母親好好說開。”言畢,又似是感覺不忍,道,“如果你母切身子虛,就臨時擱上一段光陰也無可厚非,首要的是彆刺激了她。到底是久病的人,不免受不住。”太夫人絮乾脆叨,一邊顧慮著錢氏的身子,一邊又感覺愧心。思前想後,竟也失了決計。
“霞姐兒,今後當家的任務落在你的肩頭,辛苦啊!”
“霞姐兒隻要曉得驚駭就是真正曉得了此中的任務,不像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明裡暗裡矯飾那點兒小肚雞腸。小事也就任由他們去玩弄吧,大事上祖母可不能由著他們胡塗。”太夫人眯眼拍了拍張雨霞的手背,笑道,“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霞姐兒固然放開膽量去做,背後另有祖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