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是七年前她隨帝梓元徒步萬裡而來，立下必奪韓氏江山的重誓。當時恰是初春，西北之上兵戈鐵馬不再，萬物復甦，亂世和樂。唯有山下巨坑裡的累累白骨和腐朽落魄的帝家旗號候她到來。

“如何？”嘉寧帝未回身，隻淡淡問。

第一章

至此，一年前被北秦奪去的五座城池已歸其三，隻剩下景帝山下的雲景城和三邦交界處的軍獻城仍在北秦手中。

“陛下，西北來戰報了。”

帝梓元行了幾步，走到墓碑旁。她抬手將石碑上覆著的雪一點點拂去，直到碑上的字重新清楚地現於她眼中。

“靖安侯和太子殿下一西一東逼退北秦伏兵，旬日前連奪兩城，鮮於煥敗退三百裡。”

青年初微垂，一年風景，以往溫潤的眉眼染上了厚重的淩厲，但望著懷裡的女子時，仍隻要暖煦。

安寧一小我在這裡睡了這麼久，太孤傲了。

嘉寧帝看著靈牌好久，眼底恍忽浮過一抹悲哀。他低低咳嗽幾聲，手些微顫抖地抬起朝靈牌摸去。

她眼底醉意濃濃，一雙眼霧濛濛的，嘴角逸出比哭還丟臉的笑容，整小我毫無前兆地朝雪地上倒去。

此人一身藏藍儒服，背影微有佝僂，鬢角隱現幾根白髮。若不是他腰間掛著的盤龍綠佩，任誰都想不到這個淺顯的老者就是大靖的君主嘉寧帝。

再過幾日是安寧公主的祭日。

“安寧，鄴城、臨城和惠安城我們已經奪返來了，鮮於煥退守晉河。你再多等等，等光複了軍獻城和景城，我帶著你的盔甲來見你。諍言上個月把東騫的軍隊逼到了大靖和東騫兩國的邊疆，你放心，我讓苑書去看過他，他很好，冇有受傷，每天照吃照睡，上疆場殺敵比誰都多。你皇兄也很好，每個月都會給我報安然，他現在在惠安城。我也很好，西北民風渾厚，這裡的將士都服我，現在我都代替你成為新的戰神了……”

看嘉寧帝如此淡定，趙福也不覺不測。自一年前安寧公主捐軀在青南城的動靜被送回京後，西北軍情再危急，陛下亦未曾失態；勝利再大，欣喜之情也不會溢於言表。

這個承載安寧活著間最後一息靈魂的處所，隻剩冰冷荒涼。

藏青的身影半跪在地上，肩頭落著厚厚一層雪，不曉得已經來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