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梓元朝嘉寧帝看去,手中太祖遺旨頂風而展。
“您呢?”帝梓元迴轉頭,目光落在帝盛天寥寂的背影上,輕聲問:“這些年,您可曾悔怨?”
不過二十之齡,短短兩年,這個年青的靖安侯就已經超出她的父親,手握西北兵權,獨掌朝廷乾坤。
她抬首,目光瞭望而去,涪陵山下帝都巍峨,國土如畫,她神采悠遠,複又回顧看向帝盛天,言語錚錚,“姑祖母,韓仲遠不配為皇,亦不配坐擁大靖江山,為天下之主!”
自雲景山顛一戰韓燁戰亡,帝梓元華髮半白,再未有人在她麵前提過半句韓燁。
“帝家靖安侯享儲君之位乃太祖之旨,現在帝家仍在,帝家的靖安侯君亦在。”
兩道人影正在林中石桌旁弈棋。
嘉寧帝迎上帝梓元挑釁的眼,沉聲回:“民氣固重,機謀亦重,不善機謀,何故平朝堂?”
可惜,世事常常不如人願,韓帝兩家到頭來竟走到了這一步。
“你現在應知,這條路不好走。”帝盛天望向涪陵山腳的皇宮禁苑,壓下欣然之意,“韓家為了這條路,已經摺了三代。縱曆經西北之戰,你仍對峙?”
見帝梓元接過通天璽,帝盛天把手中的黑棋朝棋盤上一丟,複又一副懶惰麵孔,提了點心問了問另一個帝家小子,“燼言你籌算如何安排?”
高坐皇位的帝者褪掉了常日的強勢刻毒,降落的話語在乾元殿內反響,竟帶著勸戒和指導。
“朕當年少時,鮮衣怒馬、疆場禦敵、指導江山,曾比你更狂更傲十倍。少年人,這把椅子朕和太祖傾韓家之力都坐得不甚安穩,遑論是你。”嘉寧帝半點未怒,看著帝梓元,眼底帶些許欣然,“帝梓元,等你在這天下之位上坐個十年,享天下權益後,再來論朕亦不遲。”
悔怨執於交誼,在那人有生之年都未透露過半句情意,乃至那位雖坐擁萬裡江山,卻帶著遺憾故去。
涪陵山寺外,十裡桃林。
帝梓元一腳躍上馬車,可貴朝長青投了一眼。
“擅機謀又如何?”帝梓元微微朝後一仰,目光輕抬,“陛下,現在是你輸了。”
帝梓元緩緩起家,抽出袖中卷軸,印著太祖諭旨的聖旨在兩人麵前展開。
“陛下,太祖元年,先帝曾下過一道聖旨,聖旨中言忠王和靖安侯共享儲君之位,陛下善記,想必冇有健忘此事。”
吱呀聲響,陳腐的宮殿被推開大門,逆光下,帝梓元抬步而入,殿門隨即而關,藏住了內裡統統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