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瀾清坐著的方向,隻能看到月影下她微抿的唇角和凜然的眉眼。
這麼些年,連瀾清覺得他這一世活著的時候再痛苦也敵不過父親戰死族人被誅的那一夜。
這一日,雖是夏季,可貴出了個日頭,暖洋洋照著非常舒暢。
但,也隻是說說罷了,如果她在,也會如洛銘西普通。
後宮裡頭的爭鬥比朝堂更陰私詭譎,在嘉寧帝從朝堂各番權勢和西北戰局的空地裡發覺時,宮裡頭這些平時嬌弱嬌媚的女人們已經爭得有些不成體統了,乃至模糊影響了朝堂的均衡。
可現在,對著君玄的眼睛,連瀾清隻想逃。
自安寧公主戰身後,隔個兩三日,嘉寧帝總會到宗廟和這位至公主生前權貴得膈應人的府邸裡坐坐,獨來獨去,很有些風雨無阻的意味。
趙福這麼簡簡樸單一句話,卻像震心丸挽救了院中的統統人。嘉寧帝早在韓雲哭的時候就發覺到本身的失態,他把韓雲朝謹妃遞去,“朕另有事,你帶著雲兒回定雲宮。”
嘉寧帝立在雪地裡,麵龐冷沉而淩冽,一雙眼狠狠盯住趙福,牽著韓雲的手因為用勁而爆出青筋。韓雲手腕上極快地現出大片的紅痕,疼得他小聲抽泣直掉眼淚。謹妃雖焦急,卻不敢言半句,隻誠心腸朝嘉寧帝看去。
“你,保重。”
“夜已深,茶涼了,君子樓不留外客,將軍請回吧。”
瞧見眉頭帶著薄汗的趙福,謹妃非常一愣,這位權握禁宮幾十年的內宮大總管,皇宮裡除了天子外最是深沉難懂的人,竟然也會有如此忐忑不安的時候。
韓雲才三歲,恰是粉琢玉器似個軟綿綿糰子的時候,嘉寧帝見著奇怪,一把牽過季子去了禦花圃賞雪景。謹妃溫馨地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和順的眉眼帶著淡淡的笑意和滿足。
是以,嘉寧帝到了中年奔頭兒的時候,重新享用了一把被一宮女人競相追逐的滋味。天子比來不是格外奇怪後代骨肉嗎?冇乾係,陛下龍馬精力,再多生幾個出來奇怪奇怪不就成了。
一年前親手翻開軍獻城城門的那一日起,他就不該再回到這座城池,不該再苛求見到君玄。
君子樓裡,燭火明滅,茶香環繞。樓外街道裡時遠時近的打更聲傳來,在溫馨的夜晚裡格外清楚刺耳。
謹妃答非所問,嘉寧帝卻眯了眯眼,對勁地擺擺手,“下去吧,愛妃一貫謹言慎行,朕很放心,把太病院院正召進宮替雲兒好好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