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想過，再睜眼看人間，最早見到的竟然是三年前的雲景山顛之景。

“你目不能視，武功全失便不敢再回她身邊，你又可曾想過她的感受？本日國婚，你既喝得出這是她親手泡的茶，莫非還不曉得她的情意？韓燁，你眼睛瞎了，心也瞎了嗎？你當我帝家女兒冇心冇肺，不知情之所鐘嗎？”

韓燁眼中現出一抹掙紮和痛苦，他握著茶杯的手收緊，極艱钜纔開口：“教員，太遲了，我返來的太遲了……”

“若無交誼，何來十四載相扶相持。願百姓安樂天下少戰是真，相讓半壁江山倒是假。”

“諍言，隨孤回宮，孤要看看，在孤的王朝裡，誰敢娶太、祖為孤欽賜的太子妃！”

而作為韓家人，韓燁心底更是一向藏著這個疑問。

“父皇可曾對孤下了廢東宮的聖旨？”韓燁聲音微沉，看向施崢言。

似是不能接受如此沉重的感情，他緩緩閉上眼，腦海中拂過那日施府裡帝梓元冇有問完的話。

她朝劈麵的石椅指了指，“坐吧，茶是剛煮的，本身倒。”

韓燁來尋她的時候，她正在自個兒的小院子裡抱著棋譜十年如一日的研討，一旁的石桌上茶香渺渺，放著幾幅合著的畫卷，溫熱的陽光散在她身上，竟格外喧鬨寧靜。

院內石桌前，韓燁仍然悄悄望動手上畫卷中的人影，彷彿已經忘懷了時候。

梓元，我到現在才知，我竟是這世上最後一個曉得你情意的人……

那日，她再入施府，放下莊嚴和高傲，隻是為了問他這句話，可他卻連問出這句話的機遇都未曾給過她。

為一人傾儘天下事喜好，為一人放棄天下事愛。

韓燁握住畫卷的手細細的顫抖，冇法言喻的悲哀沉入眼底。

但縱風雪冰冷，烽火咧咧，身影孑然，都不若那一頭半白之發讓人觸目驚心。

這是帝盛天第二次讓他喝桌上的溫茶，韓燁端起杯盞抿了一口，神情一愣。

第八十八章

天下隻覺得帝家成心爭雄，意指天下，卻從未想過當年帝盛天十年撻伐隻是為了替那人締造一個前所未有的乾坤亂世。

韓燁坐下，乖覺地本身倒茶，他看了帝盛天一眼，緩緩開口：“教員，本日時候不早了，可否打攪教員一日，留我在涪陵山話舊，明日諍言會安排好離京的一應事件。”

何其笨拙？何其無私？何其涼薄？

百年世家，千載風雲，成皇為帝的機遇拱手相讓，帝盛天當年到底是何般心機？

也是，本日她大婚，又如何會呈現在這涪陵山頂？可這茶……卻清楚隻要她才氣泡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