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簫雖有所策畫,然剋日卻不是好機會,今兒但是大年三十。這十仲春儘的,俗雲‘月窮歲儘之日’,士庶家非論大小家,俱是要灑掃門間,去塵穢,淨庭戶,這一年了,也需換換門神,釘上桃符,另有那春牌也得去舊換新,遇夜還要備迎神用的香花供物,用以祈求新歲之安。三十這天家家都得由族長領著祭奠祖宗,一來可告慰祖宗在天之靈,二來也是求個庇佑,凝集宗族旁支心力。每家每戶都忙著除舊迎新,走親探友,便是出門擺市,也不會有人求卦問卜。這事兒說不得要比及上元佳節後。
也幸虧這個時節另有店家肯開門迎客,若不然,吹簫說不得要尋一個破廟殘屋姑息幾日。因這店裡住的也多是來不及歸家的客商,出門在外的,也算是有緣,辰時將過,便有伴計來敲吹簫的門,道掌櫃的請去吃酒聚歡,同去的另有天字號的幾位客人。吹簫欣然應允,除夕的,彆家的歡鬨總不免襯出本身孤家寡人的寥寂。這日子老是讓他想起娘劉芸,當時候縱使一家隻要兩人,他娘也有本領把家裡整的熱熱烈鬨的。這七年,他一人在那石室裡,不知光陰到也無甚毛病,隻今歲出關,聽著熱烈的爆仗聲,內心不免空落落的,掌櫃的聘請,多少讓吹簫生出些感激之意。
同桌的人見來的是個乾清乾淨的漂亮後生,到也起了些扳話的意,斯須便有人問吹簫的年事、家籍,都是一些無關緊急的事,吹簫也就答了,更有一個同是沛郡的,提及本身暮年時耐不住窮跑出去給一家打傢俱的做了學徒的事兒,吹簫感覺挺成心機的,便聽得當真,時不時的問上兩句,引得那人更是性子昂揚。更兼的同聽的幾人遐想到本身,便七嘴八舌的講起來,這些人多為行腳商,走南闖北的,甚麼別緻講甚麼,講到可樂處,大師便轟堂大笑,如果有定見相悖的,拍著桌子紅臉辯論也是有的,這時候,吹簫便端著茶拉著勸,勸上兩句也便好了,不一會兒又是‘李兄,賢弟’的叫,耳旁還伴著不知哪家放的紅火的鞭炮聲,端的熱烈,熱烈的叫人一向暖到內心去。
殷玄黃此時剛除了外衫,籌辦沐浴,就聽到門外一陣不規律的拍門聲,那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竟有破門而入之感。眉頭一皺,他拉開了房門,一個身影便隨之倒了下來,殷玄黃下認識的接住,剛把纖細合度的身子攬進懷裡,就冷不防的被圈住了脖子,頭被霸道的拉了下去,隨即一個冰冷柔嫩的東西便覆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