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便更不耐了:“哪個要同你一起守歲,這幾個大錢你拿著,這就快走了吧!”說著幾個大錢便扔在那乞兒腳下。
吹簫抓了一把瓜子,邊磕邊聽著樂,偶爾側頭打量窗外的煙花,就在那菊花瓣款式的煙花在天空墜落之時,那大桌右旁單獨坐著的墨客側過了頭,正跟吹簫對上眼。
吹簫不免起了些獵奇之意,時不時的側頭看他。那人應當是曉得的,但也渾不在乎,任由吹簫打量。巳時將過之時,門口又出去一人,風吹過,帶來一股怪味,吹簫扭頭看,倒是一個老乞兒,斑白的頭髮零龐雜亂的,幾近遮住了半張臉,一身破襤褸爛的棉衣,腳下胡亂花破布裹著,烏黑乾枯的手一手抓著一根充當柺棍的樹枝,另一手托住一個磕出豁口的陶碗,碗還算是潔淨。
也幸虧這個時節另有店家肯開門迎客,若不然,吹簫說不得要尋一個破廟殘屋姑息幾日。因這店裡住的也多是來不及歸家的客商,出門在外的,也算是有緣,辰時將過,便有伴計來敲吹簫的門,道掌櫃的請去吃酒聚歡,同去的另有天字號的幾位客人。吹簫欣然應允,除夕的,彆家的歡鬨總不免襯出本身孤家寡人的寥寂。這日子老是讓他想起娘劉芸,當時候縱使一家隻要兩人,他娘也有本領把家裡整的熱熱烈鬨的。這七年,他一人在那石室裡,不知光陰到也無甚毛病,隻今歲出關,聽著熱烈的爆仗聲,內心不免空落落的,掌櫃的聘請,多少讓吹簫生出些感激之意。
他出去,還冇說話,大桌上便有一人不耐的捂住鼻子:“大過年的那裡來的乞丐!快走,快走,冇得掃了爺們的興趣!”
老乞兒不說話,隻笑。
聽了這話,那墨客眼裡就帶上了笑,竟親身給老乞兒執壺滿上,老乞兒也不推委,抓著筷子便夾了一大塊牛肉,扔進嘴裡嚼,待吞下去以後,方又飲了一杯,此次是慢飲,那墨客看著更歡樂了:“你這老乞兒竟是懂酒之人!”
吹簫笑起來:“今兒若非托老大哥的福,這好酒恐我也沾不得,既如許,我便送老大哥一句話――明日中午三刻,無妨到大雍城東五裡尋尋。”
那墨客見吹簫笑的潔淨,跟老乞兒同桌也並無任何願意,便伸手一引,吹簫就落了座,待滿了一杯酒,他端起來,小小飲了一杯,辛辣的感受直衝喉嚨,剛入口便有一股子熱氣從內府直衝而上,統統毛孔彷彿全都翻開了,轟的人全部都奮發了。眼一亮,又大大喝了一口,待一杯酒喝完了,才舒舒暢服的靠在背椅上歎:“我總算曉得這人間為何會有酒這類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