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收回龍吟般的嘶吼，背脊裂開七道血槽。河水倒灌入槽，竟凝成液態青銅。周忘的龍骨劍俄然脫手，劍柄北鬥七星與血月輝光相接，在河麵投射出龐大的星圖。

（第二十二章完）

老梢公狂笑著扯開蓑衣，暴露胸腹間密密麻麻的青銅鱗片："錯了！是三百年來統統周家祭品的怨氣！"貳心口俄然裂開，噴出裹著人臉的孢子雲。

"龍昂首日，九星歸位"

暴雨滂湃而下，周忘浮出水麵時，懷中的逆鱗已多出一道裂紋。對岸崖壁上，新閃現的讖語正在被雨水沖刷：

"本來河工族纔是真正的守棺人..."周忘的龍目滴下血淚。他想起守棺少女臨終前的話，俄然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血珠觸及星圖的頃刻，九具沉棺同時開啟，棺中伸出纏滿菌絲的青銅鎖鏈。

第二十二章河工謠

"周家用我族人養螭魄三百年..."老梢公的殘魂自殘片中閃現，"本日該清理了！"

篙頭俄然刺向鐵牛腹部，周忘翻身避開的頃刻，鐵牛雙目迸發青光。河水沸騰如煮，十餘具青銅人俑破水而出，樞紐處鑽出血靈芝菌絲。它們手持丈八青銅鍤，鍤頭刻著"大禹治水"的古篆。

星圖中心閃現青銅碑影，碑文記錄著崇禎七年那場人祭：八十一名河工被活釘入青銅人俑，鎮在黃河九曲處。他們的妻兒被周家以"治河有功"之名帶走，今後杳無音信。

"戌時三刻，血月當空。"老梢公的肉身開端熔化，與鎮河鐵牛融為一體，"讓你見地真正的河工絕唱——"

周忘的龍骨劍斬斷兩條鎖鏈，劍鋒觸落第三根時俄然滯澀。鎖鏈裂縫裡排泄暗紅液體，竟是他昨夜在河伯廟見過的守河人屍血。影象如電光火石——那些屍首的脊椎都被替代成了青銅螭骨。

竹簡記錄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本相：周家所謂的鎮龍血脈，實則是將螭魄怨氣轉嫁給河工族的邪術。每逢大汛，便以"祭河伯"之名將河工活祭，用他們的怨氣豢養螭魄。

周忘的逆鱗俄然嵌入祭壇凹槽，整段黃河故道開端沸騰。兩岸崖壁閃現出無數河工鑿刻的星象圖，與周忘脊背的甲骨文產生共鳴。當最後一道星軌亮起時，螭魄殘片俄然裂開，暴露內裡封存的青銅竹簡。

"螭魄七分藏九州，周家祠堂非絕頂"

"客長，該交船錢嘍。"老梢公的竹篙點破水麵，篙頭青銅儺麵撞出脆響。周忘抬眼望去，老者的蓑衣下襬沾滿河泥，暴露的腳踝上鮮明印著周家屬徽。

鐵牛已完整龍化，犄角刺向周忘心口。千鈞一髮之際，那些青銅鎖鏈俄然調轉方向，將鐵牛拖入河底。周忘躍入旋渦，瞥見河床深處聳峙著青銅祭壇，壇上供著枚螭魄殘片——恰是三百年前河工首級被剜出的心臟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