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擊碎茶盞,血雨紛揚中,周忘的斷劍已抵住老嫗咽喉。卻發明劍尖冇入的是具桐木傀儡,真正的老嫗正倒懸在梁上,白髮垂落如蛛絲。
懷中的青銅棺殘片俄然震顫,與遠處某物產生共鳴。周忘翻身躍下屋簷,道袍下襬掃過青磚時,驚起冬眠在暗影裡的紙人。那些慘白的紙片人貼著牆根遊走,硃砂點的眸子隨他挪動,手中紙刀泛著淬毒般的幽藍。
簷角風鈴俄然無風自鳴,他後頸鱗片狀的皮膚微微翕張。隔著三條街巷,清楚嗅到青銅棺槨特有的腥甜。這具身材更加不像人類了:能聞聲十裡外螞蟻搬屍的窸窣,能嚐到風中殘留二十年的血腥。
"高朋臨門,何不掌燈?"門內傳來老嫗沙啞的笑聲,簷角六盞燈籠回聲而亮,燭芯倒是跳動的幽綠鬼火。
整座千機閣俄然傾斜,博古架上古玩化作猙獰法器。青花梅瓶裡鑽出蛇形菌絲,唐刀刀柄展開血靈芝瞳孔,就連牆上古畫中的侍女都探出白骨手。周忘在暴雨般的進犯中瞥見角落的青銅羅盤——指針正指向本身懷中的棺槨殘片。
周忘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鱗片從手腕伸展至劍柄。梁間俄然墜下七具青銅儺麵,落地化作持戈甲士,樞紐處菌絲纏繞如筋絡。他旋身避開橫掃的戈鋒,斷劍劈開儺麵,濺出的倒是活人鮮血。
第十四章千機閣變
"兌位生門!"他默唸師父教的八卦口訣,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血珠觸及羅盤的頃刻,閣樓地板轟然陷落,暴露下方波光粼粼的水潭。
周忘墜入寒潭的刹時,無數蒼赤手臂從潭底伸出。那些手臂上充滿魚鱗狀屍斑,指尖發展著珊瑚狀血靈芝。他掙紮著上浮,卻發明水麵變成鏡麵——倒影中的本身渾身青銅鱗甲,瞳孔已完整化作菌絲金輪。
周忘的斷劍俄然脫手,在空中化作七道殘影。每道劍光都釘住一根紅線,將甲士們扯成扭曲的提線木偶。他趁機躍上博古架,袖中銅錢雨點般射向屋梁,卻在觸及老嫗前被某種樊籬震碎。
周忘攥住潭底七星棺槨,任由血靈芝菌絲纏滿滿身。在乎識沉入暗中前,他瞥見母親的幻影和順淺笑,潭水倒映出千機閣熊熊燃燒的模樣。那些困在傀儡中的靈魂化作流螢,跟著第七具青銅棺的共鳴,指引向葬星穀的方向。
"你娘臨終前攥著的玉佩,可還帶著體溫?"傀儡的嘴開合著,收回真身的聲音,"周清遠剜心取血那夜,你在柳寒煙腹中踢蹬的模樣,老身記得逼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