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鬨間虎子腦袋被人拍了一下,一昂首,彭先生正背動手低頭站在身前看著本身。虎子嚇了一跳,倉猝把放手放下了小九。小9、狗子對著彭先生哈腰拱手,靈芝則是淺淺道了個萬福。
“不曉得,”粗麻巾說,“張大仙兒就說讓俺上山來找您,讓您下山看看。”
彭先生點點頭,上前一步,微闔雙目,手中掐訣,唸叨:“生身已做白骨觀,神魂不肯解仇怨。浪蕩人間何所去,荼害一方負罪巒。化佞解煞一朝計,無人保你千百年。一柱暗香一發誓,化我傀儡赴彼蒼。”
“彭先生,俺娘讓甚麼東西上了身!”粗麻巾急道,“張大仙兒說這東西是個老鬼,殺過人的!俺娘打昨個半夜起胡言亂語,拿著了刀棍就砍人,四五個大小夥子才把俺娘給按住綁了!彭先生,您從速跟我下山吧。”
那粗麻巾見了彭先生緊走幾步跪倒在彭先生腳前,連連叩首:“彭先生拯救!彭先生您救救俺娘!彭先生……”
“狗子你過來,”彭先生蹲下來對著狗子招了招手,“舌頭伸出來給我看看。”
而這反而襯的火光更加的敞亮了。灶裡通紅的火染遍了小院,光穿過那臉孔猙獰的惡鬼,給它套上了一層金邊,再從那惡鬼身形中穿過印在彭先生臉上的是絲絲縷縷的光斑,像是在他的臉上撒下了一把水銀。
院子裡陰風瑟瑟,天上本就不甚敞亮的月光被烏雲掩蔽,已是全然不得見了。
“感謝師父!”虎子歡暢得一蹦老高,全無剛纔認錯時的模樣。彭先生見狀無法地搖了點頭,還是是喝酒吃粥。
唸完咒,再伸開眼來,彭先生兩眼竟是隻剩下白茫茫一片,瞳孔不見那邊,連血絲都冇有一條,混像是兩個羊脂白玉打的珠子嵌在眼眶裡。
“師父,”虎子說,“昨個下晌我跟狗子、小九他們約好了,今個兒出去玩兒去。師父,明天的課業……”
“哦?冇事啊,”彭先生樂了,“你既然說冇事,那便是冇事吧。”
彭先生從虎子手裡接過紙人,捋得平順了又放回了荷包裡。抬眼望小院裡一片的狼籍,灶下的木頭燒得差未幾了,火光也暗了下來,彭先生揮揮手:“夜深了,你歸去睡吧,這裡我來清算。”
至於叫靈芝的這個丫頭固然也還是個孩子,卻也出落的有幾分大人模樣了,本年已滿十五歲,是個出了嫁的黃花大閨女——她是趙小狗的童養媳!靈芝本名不叫靈芝,叫秋妮,是嫁給趙小狗今後婆婆給改了名字。不過自打虎子熟諳她起,就一口一個靈芝姐的叫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