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赤身賊大當家‘義氣為先諾為重，合心同意寇江湖’的時候，戚籠意義不明的一笑，丟下兩銅錢，閒逛悠的走了。

腰間猛的一麻，像是被隱形人捅了一刀，酸辣痛癢，彷彿捅人者還長於各種折磨手腕，但究竟上，這隻是他老腰傷又發了。

戚籠身子一僵，雙眼緩緩睜大，像是要在風聲中辨出仇敵的陳跡，腰部下認識的一弓，從牛皮靴子裡拔出一口碧藍色的匕首。

武人廢刀，勁力勃發，一場戰事砍斷幾把刀很普通，好刀難尋，這成了武行共鳴；幸虧軍中會些把式神通的道人們有些門道，把道家煉劍法跟鍛鐵技術雜糅在一起，燒製粹鐵液，煉出一種奇特刀器，天賦境的武人都耍的順手，特彆能夠量產，這比甚麼天賦地寶都管用。

“老爺子今個兒不在吧？”

抹去丹灰的戚籠高高瘦瘦，有著山南道少見的白淨皮膚，看上去是個極潔淨的年青人，暖和、安靜。

趙牙子奉迎性的把抹了羊油的毛巾遞上來，戚籠胡亂了抹了把臉，一層烏亮亮的油漬被抹了下來，道人煉丹有鉛毒，配方改了，味還是阿誰味兒。

鐵錘狠狠砸在粗糲通紅的刀身上，火星子刺溜竄成一線，在鐵砧子點亮，裹黑，凝成灰，散成沫。

除此以外，脖子上那顆本該存在的血糊糊人頭不見了。

戚籠隨口問了句，將掛在牆上的袍子胡亂套上，走到門口，鍋架上燒的八成熱的雞湯‘滋溜’一口，燙嘴滾喉嚨，一股熱氣頓時從胃部伸展到四肢百骸，腰上繃的破弦總算冇斷掉，但還是是骨頭軋骨頭的刺痛。

東乾洲，山南道，黑山城，官營刀匠行。

……

終究，跟著戚籠深深吐了口氣，上半身的毛孔上，汗珠子掉落如抖珠，青筋掩入皮層深處，這口碧煉刀，總算是成了。

小刀也叫碧煉，用的是黑山府軍不知從那裡繳來的精鐵，除了比軍火小上十來倍外，冇有任何辨彆。

戚籠從長命坊的前門退出，鑽入福祿坊的冷巷，向北走了不到百步，就聽到了一道語音恍惚、又帶著不加粉飾霸道的調子。

以是，死人，關他屁事！

戚籠找了個熟諳的茶攤，叫了碗茶，點了一碟茴香豆，聽了一會兒‘赤身義賊大鬨葛家莊，千裡逞威報親仇’的故事，忍不住酸到掉牙，掃了一圈，聽書的也就寥落的三三兩兩，都在低著頭說話，明顯對這老套路不感興趣。

戚籠頭也不回的擺擺手，門一開，冷風穿體，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吐了口肉眼可見的白氣，門內火煙滾滾，門外大雪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