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憋著氣,把水盆子端起來,朝花架子上一拋,冒著熱氣的水嘩啦啦淋到了幾朵小花上,打得花骨朵都冇了活力兒。
“多換銀子,換不了的就去買糧、買銅。”
夏顏伸了個懶腰,一扭頭就瞧見何漾靠在門框上,笑意滿滿望著她。
玉輪鑽到雲層裡,暗中暗的不見一絲亮光。
何漾似俄然回神般眨眨眼睛,緩緩吸一口氣,移開了目光,冇話找話道:“我是冇瞧過像你這般做飯的,粟米怎的還得下鍋炒?何必費這工夫,直接煮就是了。”
“你人手可夠?衙門裡三班老爹處的如何?”
夏顏屏了氣,身子挺得筆挺,手腳也僵住了。
本年是災年,每石穀子要五百文錢,換成寶鈔則需十貫,糧油鋪的掌櫃也隻肯賣給他一百石。這點子耗損,如同杯水車薪。
何漾的雙眸閃過一絲光彩,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他握住夏顏的手越收越緊,情不自禁舉到唇邊,輕啄一口。
走進屋裡,把銅盆哐啷疊進大盆裡,袖子胡亂抹了一把半濕的臉,深深撥出一口氣。
就如許捏著她的手不說話,不一會兒,何漾連呼吸也變得謹慎翼翼起來,閉了閉眼道:“前兩日,爹又提及想抱孫子的話了,他催我快娶媳婦兒。”
“你這般挑嘴我怎敢不經心,上回不是還說小米糙嗓子?這回煮成糊糊,看你另有話說了?”夏顏舀了熱水,點了點何漾道,“你替我看著鍋,我先去洗漱。”
冇多久,東配房傳來一聲吱呀,廚房裡又響起了叮叮咚咚的聲響,便知是小丫頭起早做飯了。何漾的眼神溫和下來,摸著黑窸窸窣窣穿戴好,也開門出去。
何漾一夜也冇睡結壯了,連恍恍忽惚的夢裡,都是成山的寶鈔朝他砸來。
何漾心知事情告急,須儘快把手裡的寶鈔花出去。可去了兩處錢莊,掌櫃的都說收不了這麼大數量,凡是超越五千貫的寶鈔,就不肯換銀了。何漾冇法,隻得先換五千,其他再尋彆的體例。本縣不成,就得立即解纜去臨縣,跑了一天路,也隻零零總總換下三萬貫。
縣誌上記錄著每頭牛值三百貫,一字也不錯。
可那是三年前的價兒。
“這小子怎這般歡暢,瞧著不像是去辦差,倒像是去領賞的了。”
夏顏閉著眼,將水拍在臉上,溫熱的水流順著髮絲滴下,將腳邊的泥地也打濕了。因怕把衣領弄濕,便解開了盤扣,把領子往內一翻塞出來,暴露一末節鎖骨。眯著眼兒去摸手巾,不料卻被何漾挑走了,他一把拽過她,低下頭,悄悄柔柔替她擦拭起臉上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