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顏此時麵上不露,內心卻策畫了起來。
話中機鋒一來一回,兩下裡都有了默契,白老闆也不再拐彎抹角:“剋日我那鋪子裡新進了一批貨,夏老闆有空就賞光逛逛?多的不敢說,一二成的利總能讓些。”
“來歲我們躲回籍下去吧,這麼折騰可吃不消,”夏顏把衣衿的釦子解開,掀了兩下扇風,一股子熱氣竄出來,“下午咱烤羊肉吃,小武子前兒送的一條羊腿還冇動呢,我掛在簷下頭,怕是早凍硬了。”
白老闆送來的禮,夏顏隻收了一半,另一半按俗又還了歸去,至此兩人也算有了口頭商定。
現在供貨的織造廠代價雖公道但路程遠,且貨品單一,偶然尋不到想要的花腔,還得去外頭綢緞莊上買。可白老闆的布莊卻不一樣,織雲坊在淩州城是首屈一指的大店了,彆說鄰近幾州的進貨渠道,就連江南的織造廠都遞了樣品冊子給他,夏顏每歸去選布,隻需摸看一回就能下單,如果能跟他悠長合作,也是一件劃算的買賣。
初十這日一早,夏顏就開了鋪麵,門口的泥地被凍硬了,冰渣子鋪了一層,一不謹慎就會滑跤。夏顏從空間裡割了塊紅地氈鋪在外頭,新年開業第一天,總得打扮得靚靚麗麗的。現在這條街上還冷僻,平凡人家得過完了元宵才趕工做活,夏顏見擺佈無事,便把畫具鋪展開,在櫃檯上就練起畫來。
織雲布莊的白老闆進了屋,把禮品擱在堂屋桌子上,客氣同三人見過禮,才由何漾引入閣房喝茶接待。夏顏手忙腳亂把煤爐子熄了,肉也采集進盆子裡,往灶台上隨便一擱。烤串雖香,可到底吃相不雅,一家子關起門來吃喝便罷了,當著外人可就失禮。
眼看日頭晚了,便把防塵罩鋪好,籌辦落鎖回家。俄然日光一暗,店裡闖進了幾個五大三粗的婦人,邊上阿誰夏顏見過,恰是薑王妃的乳嬤嬤,打首的阿誰婆子年紀最大,惡狠狠地瞪了夏顏一眼:“你就是夏小娘?”
一家子正吃得鼓起時,檻外來了一人,穿戴貂毛大衣,戴著麂皮手套,提著幾樣麵子節禮,滿臉堆笑對著仨人拱了拱手:“唷,這味道幾裡外就聞見了,夏老闆倒是會吃。”
曹娘子先還喜笑容開,聽了最末一句,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瞪圓了眼兒,喉嚨裡咕嚕作響:“店主,這是為何!”
“不為旁的,本就是長工,日子到了罷了,”夏顏隻說這麼一句,曹娘子臉頓時青了,咬了牙回身就要走,又被叫住了,“等會兒,鋪子裡的鑰匙可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