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廉聽了這話,不由墮入了深思,戲台子搭景倒是不難的,屆時讓她把背景做得高雅些就罷了,以她的技術這些都不是難事兒。可要在坊間演舞,倒讓他犯了難。不做野教坊的謀生,那是祖上的端方,族人們雖寬鬆了些,可到底另有阻力。
何漾看著嬉笑拜彆的倆人,隻覺心頭有股又空又悶的煩躁。
梅廉做了教坊使後,日思夜想要扭虧為盈,卻一向停滯不前。家裡的停滯是一麵,放不下身材又是一麵,夏顏順勢遞了根枝頭疇昔,端看他願不肯意接了。
路過院門口時,又仰起臉對何漾笑了一回,何漾齜了齜牙,順手就要敲她的腦袋兒。
梅廉又拎著那小布袋來了,夏顏就曉得先前跟他說的話有了轉機,心中一喜,樂嗬嗬迎了出去。
梅廉聽了這建議,便一聲不吭,夏顏也不欲逼得狠了,獨自回屋安息,隻留下他一人細細思慮。
這日替何漾做好了一件新褙子,正拿紗剪修線頭,就聞聲內裡有了響動,從速出了空間,翻開窗戶張望。
她說出這番話也是從自家好處考量的,既然要援助教坊,當然是但願暴光越多越好。外頭教坊的風格到底太低了,本就是三教九流,另有那不端莊的謀生,混江湖的人更是信不過。
“窮則變,變則通,這個事理梅大哥比我懂,還是多考慮考慮罷。小妹也隻是提個建議,若實在難辦,也不必急於一時,一步步來就是。”
夏顏敏捷捂著頭往前一竄,躲開了他的手,又回身朝梅廉招招手,催他快點過來。
梅廉到底是曆練過的,冇當即應了,半是躊躇半是迷惑道:“這發起倒是令民氣動,可不知小妹你意欲何為?”
幾十個舞姬並吹打班子,另有大小管事並灑掃主子,一百來號人的吃穿用度都是花消,一支舞從編排到演出,除開每日的流水銀子,打扮搭景道具都要燒錢。隻要那大擺筵席的達官權貴才氣請歸去演舞,一月裡也碰不上三五回,賞下來的銀子還不敷補助飯食的。
梅家教坊的歌舞都是上乘的,常日裡達官權貴才氣看到的演出,隻要一碗茶水錢就能瞧見,這等便宜哪個不想占些。
小奶娃被煙燻嗆了,哭著咳嗽,何氏抱著拍了背,見還止不住哭,當下就解了衣衿要餵奶,也不顧這裡另有幾個大男人,夏顏背過臉去,總覺著難堪。
說人閒話被抓包,總覺理虧,她隻得強作平靜清清嗓子,把洗潔淨的碗碟瀝了水采集好,主動跳過這個話題,拿了潔淨的擦布遞給梅廉:“走罷,咱去堂屋裡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