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子坐在車頭上,低著腦袋小憩,鸛骨處腫了一片,艱钜展開一條眼縫,見了他二人,擠出了一絲笑意。
“他們封了路口,你是如何返來的?”何大林上前安撫住吃驚的騾子,轉頭問道。
夏顏坐在家裡紮花,針頭戳了指尖,疼得嘶了一口氣,一整天下來,魂不守舍的。小武子帶人下鄉也有大半天了,這會子該返來了,也不知那田地痞到底管不管用。
夏顏托著腮看入了神,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田家村厘正家的大煙囪一大早就冒了煙,他家的小兒子端了凳子,踩著站在窗台下,昂著頭往裡看。
麗裳齋的華服常受朱門仕女追捧,動輒炒至上百兩。年節廟會的時候,就是平常小戶人家,也想儘了心機穿金戴銀。夏顏來這裡後,也交過幾個“手帕之交”,可她們暗裡裡的談吐,不是攀比繁華就是擠兌門楣,赴了兩次約後,兩下裡感覺實在談不攏,也就淡了交誼。
這一覺一向睡到月上樹梢纔算飽。
官府吸血也太狠了些,如許一來鋪子裡半年的進項就打水漂了,且也不曉得這官府能管到甚麼境地,若隻是派兩個衙役下去恐嚇一番,那一點感化也冇有,時候一長,保不齊還要鬨起來,如果想把帶頭肇事的幾個都關出來,二三十兩恐怕還不敷。
“可我傳聞,比來有些鄉親,打著我的名號,在城裡鬨了幾起事了?”田地痞呷了一口茶,含在嘴裡漱了口,又吐了歸去。
夏顏聞聲廚房的動靜響了不到一刻鐘就靜了下來,曉得是吃完了飯又回屋安息了,便支起家子把油燈吹滅了。
門頭新刷了一遍朱漆,架匾的槽還空著,兩個漆匠正坐在門檻上安息,見夏顏來了,又裝模作樣忙活起來。這些工人是按日頭算錢的,一覷著空兒就躲懶,因怕在工藝上做手腳,還不能衝他們生機,隻得好吃好喝供著。
何大林重重歎了一口氣,搓了一把老臉:“還能如何辦,少不得再拿出二三十兩,報官罷!”
小武子聽了勸,在何漾屋裡倒頭就睡,夏顏就趁他眯覺的工夫,簡樸炒了兩個菜,一向拿熱鍋溫著。一碗麪條放糊了人也冇醒,隻好先把菜分出來,同何大林一道吃光了剩下的,洗漱了各自回房。
“冇有的事兒!您可千萬彆曲解,”厘正被這話一激,汗珠子都要滾下來,“許是他們進城想要拜訪您,這才露了名號罷。”
翌日朝晨,小武子起床打了一套拳,渾身正冒著汗,就見夏顏起床梳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