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候世人隻當剛尋返來的孩子是被嚇壞了，還隻敢說躲藏之時奶孃教的話，那裡會想到——這竟是個假的！

此地已到了梅花渡口，乃是入揚州的水路要道，永嗔等人藏身的密林小徑固然罕見人至；但是不遠處，與江麵相接的渡口倒是往人之人不斷，更有堆棧沿街，很有火食。

“恁淂眼熟。”永嗔心中奇特，命那少年站起家來。

鶴草見他轉頭，嘿然一笑，臉上刀疤扭曲，“十七爺，草民倒真是看不透您的心機了。”

永嗔年幼之時，皇太後從五台山返來，倒是偏幫德妃，無端懲罰永嗔生母。當初永嗔見了淑妃膝蓋上班駁的瘀傷，憤恚難抑。因曉得皇太後信佛，便與本身出宮玩耍時在天橋上熟諳的“社會人士”暗害，起了“鶴草”這個名字，編了鶴草幼時多病厥後有仙鶴銜仙草來救的故事，以鏡子反射的佛光，借鶴草以後，賺得皇太後纔回京都又感知到“佛祖呼喚”，冇留幾日便又起駕往五台山去了。

永嗔定睛看他，扶著太子哥哥入了船艙，也笑道：“十餘載不見，你倒是老了很多。前次見麵時，你還是翩翩少年郎呢——鶴草。”

隻是那裡能猜想到，陰錯陽差，這真蔡澤延竟被鶴草救下來養大了。

鶴草在一旁冷眼看著，冷不丁來一句，“可像你那蔡教員傅？”

是了，彷彿那陣子，恰是十六皇子永沂莫名其妙對他親熱起來的時候。如果永沂曉得了本相，蔡世遠的孫子早已到了反、賊手中，固然尋不到蹤跡但猜想是死多活少；那次領兵，原是永嗔也力圖過的，隻是被太子哥哥壓了下來。永沂那會兒又想與他交好，另有甚麼能比救了他徒弟的孫子更大的情麵？

船尾卻有一名少年在煮酒，看身量不過十二三歲年紀，聽到腳步聲抬起臉來。

永嗔沉默地看著他。

一旁鶴草看著，嘲笑道：“可認出來了？”

“且慢。”太子永湛嗓音裡另有經曆過劇痛後的沙啞，他那雙茶色的雙眸盯著低頭轉過來的永嗔，臉上是少有的嚴厲，“你與那鶴草……做了甚麼買賣？”

永嗔猛地頓住。

“你是好人。”永嗔道。

等獲得渡口公眾傳信的官丁趕到密林小徑，便隻見燒得隻剩鐵質骨架的馬車，與地上暗沉稀少的點點血跡，一起指向江麵——但是大江之上，月朗風清，浮光躍金，那裡另有黑金旗船隻蹤跡。

說不得對於彼時十六皇子永沂來講，奶孃與農戶的謊話，乃是正打盹有人遞枕頭；既給永嗔做了情麵，又加了一道功績。至於蔡家獨苗，鳩占鵲巢，又算得甚麼？或許在十六皇子看來，蔡家獨苗早已死了；返來的究竟是誰，又有甚麼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