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的婢女薑氏一早就等在門前恭迎。薑氏自丁夫人出閣前就跟在她身邊,現在也有三四十的年紀。任昭容小時候見過她幾次,從當時起便稱她為“薑姨”。
想必都是丁夫人叮囑過了的。
任昭容雙手接過,淺紫色的錦鋪著暗紋,絲滑溫涼。上襦是淺綢色,如許的搭配固然不光鮮濃豔,卻比她一身素縹有活力多了。
是以在名義上,曹昂與曹卉都算作任昭容的表兄妹。
一輛步挽車漸漸悠悠地走在許城的郊野,此時正值午後,日頭最盛的時候,驅車的人倒是不急不緩的,半倚著拉車的羊昏昏欲睡,也不怕怠慢了坐在車子裡的人。
七月流火,盛暑漸逝。中原之地仍有些枯燥,在這個時節出行,雖談不上難捱,但也不如何溫馨。
丁夫人年近四十,略施薄粉,看上去也和前些年彆無二致。都說女人常常活力老得快,內裡總有人說她與曹操三天兩端大動肝火,但是待任昭容走到她跟前,抬目瞥見她冷凝如玉的膚質,不由歎服。
說完,她轉過甚來,對任昭容麵露歉意道:“卉女君前些日子得了風寒,夫人讓妾照看她。女君可先換衣,以後獨自去尋夫人便可。”
由此,不管彆民氣裡如何想,任昭容是曉得內裡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她放在門上的手收了返來,一時失語。
“嗯,薑姨快去吧。”任昭包庇約猜出“卉女君”就是曹操獨一的嫡女了,不敢擔擱薑氏,將她送走後關上門,簡樸地將衣服換好了。
任昭容曉得本身走錯了,微微一欠身,正要帶上門拜彆,卻在手重新搭上門框時,被那少年喚住。
“姨母。”任昭容本欲上前揖拜,卻被丁夫人輕拉過來,垂憐地將她摟進懷裡,動手拍了拍她的背。
她們走進內廳時,正碰上丁夫人從配房中走出來,她穿戴灰紺色的常服,綰著高髻,沉寂的雙目本是如她這一身打扮素淨,略一偏頭瞥見任昭容時,上挑的眼角纔出現光芒,笑著招手:“昭容,來。”
任昭容自幼長在許,不過她的母親倒是沛國譙縣人,被族中長輩許配給許都本地的鄉紳之子。母家姓丁,也是譙縣的一支大族。她的母親另有個同胞姊姊,在更早的時候嫁給年青時狂浪不羈的曹操,隻是冇想到二十年後,昔日混跡在故鄉無所事事的浪蕩子,已然成為帝國真正的掌舵者,他的家室也跟著遷到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