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茶,太皇太後放動手中的杯子,又道:“本日你們也都累壞了,下去好好沐浴淨身,我讓宮人泡些荷花茶送疇昔,你們嚐了後,就早些安息吧。”
“傳聞……太上皇就是姑母殺的。”
“摘些新奇的荷花,明日一早送到天文殿,讓陛下睜眼就能瞥見,就說是本後的意義。”說著,椅子扶手上塗著蔻丹的手指緩緩曲進手掌,握起成拳。
因為馮氏獨攬霸權,獻文帝滿心痛恨,殺了太皇太後馮氏的男寵李奕,又詭計將其暗害,終被戳穿,中毒死在朝堂上。年幼的拓跋宏眼睜睜地看著本身的父皇死在滿朝文武百官麵前,卻隻能在暗中泣不成聲,恨恨地看著朝堂上獨攬大權的女人。
“諾,謝太皇太後姑母。”馮潤和馮媛再度施禮,然後跟著宮女李姑姑分開。
馮潤和馮媛相互對視了一眼,低頭施禮,“諾。”
鉛灰色的烏雲覆蓋在平城的上空,全部魏國都城的街道都掛滿了白綾,伴著清風翻動飄舞。
他的身後,送喪者們排成一列,肩上扛著一條粗而長的麻繩。他們用六根粗麻繩共同牽著罩著黑棚、插著柳廈的靈車,車上載著一具雕鏤精彩的青石棺槨。送喪者們拉著麻繩前行,垂首哈腰,踏著節拍,哼著悲噎的輓歌,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動著。靈車在簇擁和哀樂聲中緩緩駛過,車轍在路上轉動,不竭向遠方持續,顯得格外悲切、沉重。
葬禮在一片持重的典禮中禮成,還是年青的馮氏已經成了太皇太後,她看著麵前獻文帝的靈位,麵無神采,不知在思考著甚麼。
太皇太後喝了口茶,感喟道:“就怕和他父皇一樣……不如,你替本後摸索摸索,若他不明事理,就滅滅他的銳氣。”
馮潤欲言又止,悄悄地諦視著拓跋宏。
“諾。”文瀾姑姑應道。
馮媛看了拓跋宏一眼,忙收回目光,伸出一根手指,“噓……他不喜好太皇太後姑母,太皇太後姑母也不會喜好他的。”
文瀾姑姑為她奉上茶道:“太皇太後,您剋日茶飯不思,勞累過分。正巧本日宮裡的荷花開了,宮人們摘了些返來泡茶,有行水清心之效,您嚐嚐。”
行列裡,不時有人將黃色的方孔冥錢成把地撒向空中。冥錢零零散散地飄落到地上,被風吹得混亂無章地轉動著,追逐著車轍的陳跡,像是為年僅二十三歲的獻文帝送行。
馮潤目不轉睛地諦視了他很久,悄悄地輕聲對身邊的mm馮媛說:“他好不幸。”
太皇太後接過茶,看了眼站在殿側的馮潤和馮媛道:“潤兒、媛兒,國喪期間,你們就多在宮裡住幾日。身為馮家的女兒,從明日到先皇頭七,白日就去宮裡的紫宮寺去抄經祈福,也算為大魏積些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