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舍屯正欲一飲而儘，王正見笑道：“不如諸位齊飲一杯，共祝西征順利，揚我大唐軍威！”

阿史那暘正要答覆，溪流上有角酒杯為小旋渦所困，停了下來。他順勢一撈，拿著酒觴的一隻耳吟誦起漢樂府《長歌行?青青園中葵》。

坐在王正見劈麵的張道斌更是尖聲笑道：“多虧酒觴停在腹有詩書的王都護身前，吾等纔有幸聽都護吟詠文雅古詩。如果酒觴不幸停在滿肚空空的某身前，諸君就隻能聽些無稽笑談了。”

“高長史，莫急！”張道斌笑道：“那楊釗有四子，彆離號之為：暄、昢、曉、晞。諸君可知那次子楊昢的秘聞？”

“好個‘前軍已破俱蘭城’！壯哉！”王正見鼓掌讚道。

將酒杯放下後，杜環麵上輕笑，心中卻暗忖道：“高舍屯吟詠的詩句和祝酒詞都相稱應景，但其所謂的不貪西征之功，主動挑選留守，究其底子還是為了避嫌，不肯意捲入北庭和安西能夠產生的膠葛中，畢竟那高仙芝是其本家。高長史平日看起來毛毛躁躁，但大樞紐處卻如此奪目，實在不成小覷。高長史主動讓步，張監軍卻格外主動。遐想客歲圍攻突騎施，張監軍不太看重，竟稱疾未曾隨軍。此次西征他如此熱切，想來是得知賢人和高翁正視此戰，但願有所表示，仰仗軍功更進一步。唯有阿史那副都護，對此番出征如此看重，實在令人捉摸不透、不得不防啊……”

高舍屯和張道斌相視一笑，連連向杜環稱謝。兩人皆知杜環有經天緯地之才，自家後輩若得其教誨，必能有所長進。

“無妨！不過是在商言商的小籌算罷了。那王元寶動靜通達、心機通透，最擅於借勢而為。想來他是在長安探知我軍西征的動靜，故而借雄師之威，趁機開辟。”王正見彷彿對快意居此舉渾不在乎。

他們落拓安閒的模樣，實在令人冇法設想，這些人就是執掌北庭數萬唐軍，在磧西之地跺頓腳都會震三震的大人物。

“某最愛聽逸聞傳奇了，監軍快講！”高舍屯一副急不成耐的模樣。

張道斌捏起酒杯，眸子一轉，尖聲笑道：“諸君，鄙人大肚空空、腹中無物，不敢與杜判官媲美，就講個比來聽來的趣事吧。”

溪流潺潺，東風陣陣。張道斌的話勾起了世人的獵奇，一時大師都忘了賞識美景，連在身後奉侍的家仆們也豎起耳朵等候張道斌的下文。

一角酒杯在王正見身前的溪流處，被油油的水草絆住，逡巡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