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劉仁軌走到長榻邊,朝他招了招手,然後伸手將繩索往下一拉。
關頭,就是大當家的曾對崔退之說的,如何破局。
元鼎朝輿圖左下角一指,道:“洛陽,在這裡。”又順著從洛陽出來的一道線,緩緩指向右上角,道,“南邊的糧食先到洛陽,再轉運遼東,途中耗損的比運到的還多,兵戈的本錢,太高。”
元鼎道:“單是海上一起天然冒險,可如果加上遼東的十萬雄師,遼東為正,海上為奇,高句麗顧哪一頭,那邊便做管束。”
元鼎道:“隻這一半,亦是群雄虎視眈眈?,大唐鞭長莫及。高句麗乃中原夙敵;東突厥衰掉隊,契丹鼓起,叛降不定;百濟仗著一海之隔,蛇鼠兩端;東麵的倭國更是勾搭百濟,頻頻劫奪我大唐商船。偌大的海東,我大唐真正的盟友,隻要新羅。這幾日與新羅使團打仗下來,部屬感覺,新羅人啞忍鄙陋,絕非善類,與我大唐締盟,不過是為了儲存下去,不被高句麗和百濟兼併,不成不防。”
劉仁軌道:“你看到了甚麼?”
映入視線的,是一幅龐大的輿圖。切當說,是一幅海東地區的軍事輿圖。輿圖的範圍包含大唐的東半部、遼東以外的白山黑水地區、海東半島(朝鮮半島)、倭國列島,圖上標註出了山脈、河道、門路、城池、關隘、港口,乃至駐軍數量,大抵行軍線路;大唐、高句麗、契丹、新羅、百濟、倭國、靺鞨等權勢一目瞭然。
劉仁軌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這番話,縱使飽學之士亦也說出,何況他一個小小的馬快?元氏一族,出自鮮卑國姓,本朝固然散落各地,但他們的血液中還是流淌著高門貴族與生俱來的胸懷氣度。劉仁軌道:“這幅圖,確切另有另一半。可眼下,我們隻要這一半。”
元鼎退開一步,哈腰抱拳,朝輿圖深深一躬。十年心血,該有多少知名懦夫為了它深切邊關塞外,異國他鄉,隻為上麵的一勾一劃。他們中必然有報酬此付出世命,而朝廷卻不會為他們留下隻言片語。
元鼎的答覆很有些出乎劉仁軌的預感,卻又感覺他言之未儘,因而問道:“僅此罷了?”
劉仁軌微微皺眉,目光敏捷落在輿圖上的山東半島末端,然後向東,停在了半島西海岸某個港口上,阿誰港口,離高句麗的都城平壤,隻隔了一道狹長的陸上走廊。他沉吟半晌,道:“高句麗在平壤城下跟來護兒打過兩仗,一勝一負,不成能冇有防備;何況高句麗舉國皆兵,一旦從海上偷襲,又被截斷後路,雄師孤懸於外,太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