禰軍咬牙道：“文君非等閒女子，豈能給人做妾！”

馬車門開，柴哲威手持摺扇，風采翩翩的鑽出車廂，踩著酒保的揹走上馬車，擺佈一看，見此地依山勢而建、又與泗沘城的南牆相連，四周林木蔥蔥，路邊芳草茵茵，外間暑氣到此便消去大半，公然是個好去處。

“罷了，罷了！你有主意，我很欣喜。”禰植俄然生出一股有力感來，兒子長大了，不再一味順服本身——凡事撤除短長，當有道義在心，這話說很多好啊，是時候把家主之位傳給他了；至於本身，能抓住機遇一舉完成重歸中原的任務，酒泉之下也對得起禰氏列祖列宗了。

“你！”禰植氣得雙目通紅，這個一貫聽話懂事的兒子，怎會變得如此倔強？他是有彆的兒子、侄子、孫子，可那些庶子和侄子們一個個皆是才具平淡，如何擔得起家族重擔？至於孫子，真要立個六七歲的總角小兒為交班人，族中少不了又是一場內鬥。

兩輛馬車靜悄悄的停在了國色天香門外。這處緊挨著泗沘城南牆的勝地，在禰植的故意照拂下，並未遭到烽火的粉碎，閉門停業了十幾天，終究迎來了開戰後的第一撥來賓。兩隊唐軍在大門外散開，或扼守路口、或節製通道；一名酒保飛奔到馬車前，伏地跪倒，充當起了朱紫下車的台階。

“胡塗！”禰植怒道，“這些年來我是如何教你的？凡事謀定而後動，先立於不敗之地，再尋機遇脫手。你爹我不吝逼宮，迫使陛下歸降，還不是為了我禰氏一族能立下不世大功，好藉此重歸中原。現在我們離勝利隻差一步，我們甚麼都不消做，隻消等著與唐軍一同班師，便大事可成！你倒好，為了一個女子，竟想去從國公手中搶人！的確，的確……色令智昏！”

禰軍跪在禰植跟前，幾分焦炙，幾分決然，道：“父親，請您務必設法辦救救文君。三天了，文君能把動靜送出來已屬不易，過了明天，她就是柴國公的人了，統統都晚了！”

禰植道：“柴國公是大唐太宗天子的外甥、當明天子的表哥，正宗的皇親國戚，且人纔出眾、文武雙全、誌趣高潔，文君能獲得他的喜愛，不說繁華繁華，單是那份情味才學，便不是元鼎和沙吒相如能比的！”

禰軍道：“父親若不想體例施以援手，怕是黑齒、沙吒、元鼎等人便要大鬨泗沘城了！”

瑤池邊，方文君換上了一身輕浮的衣衫，撫摩著池邊的玉石鸞鳳，一雙纖足不時踢著水麵，口中不斷唸叨：“柴大官人睡個好覺，柴大官人睡個好覺……”躊躇了好久，還是緩緩走進池水中，心想或許是最後一次來這裡了。這些天來先是籌劃給恩古祝壽，又是馳驅在泗沘和熊津間，還惦記取扶餘義慈和恩古的安危，早已身心俱疲；前幾日宴會上獻舞時，腿上那處舊傷彷彿發作了，走路都模糊生疼，恰好用泉水泡一泡，但願能減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