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剛走過甬道,劈麵走過來一個頭梳螺髻、穿戴麵子的婢女。
嘴巴是撅著的,眼神是倔強的,內心卻委曲得不得了,這一世她真的想當一個好女兒,想和阿耶撒撒嬌,想滾在阿耶懷裡鬨鬨脾氣……
裴英娘回過神來,墊起腳探出長廊,看到幾根翠綠色的長竹竿在風中扭捏,每根竹竿頂上繫著一麵色采光鮮的幡旗。
裴英娘平時謹小慎微,甚麼都冇做,裴拾遺就看她不紮眼,現在她把寶貝疙瘩裴十郎打了,可想而知裴拾遺會如何對待她。
褚氏一不做二不休,翻出一把匕首,架在裴拾遺的脖子上,逼迫裴拾遺寫下《放妻書》。
她不敢轉頭檢察蔡氏的狀況,恐怕一轉頭,就被裴拾遺抓住。
裴英娘曉得,不管本身如何靈巧聽話、孝敬知禮,阿耶都不會喜好她。
張氏大驚失容,差點一個趔趄,多虧婢女眼疾手快,把她扶穩了。
裴英娘把從兄裴十郎給打了,啟事很簡樸,裴十郎用心砸了她的鴨花湯餅。
蔡氏為裴英娘留了一盤點心,笑嘻嘻道:“剛做好的巨勝奴和粉糍,一咬嘎嘣脆,特地給十七娘備下的。”
以是她要趁著裴拾遺還冇回家、城中坊門還冇封閉的時候,逃到義寧坊去,找她的生母褚氏。
張氏汗如雨下,郎君私底下對武皇後很有微詞,天帝、天後親臨裴府,不會是來抓人的吧?
裴英娘趴在地上,抬起臟乎乎的小臉。
褚氏和裴拾遺從小青梅竹馬、耳鬢廝磨,本是一對恩愛眷侶。多年後果為家屬之間的紛爭,褚氏提出和離,裴拾遺礙於麵子,不肯承諾。
裴十郎身嬌肉貴,當場哭得驚六合、泣鬼神,躺在地上乾嚎。
這一世成為裴家十七娘,本覺得能夠彌補這點缺憾,冇想到卻攤上一個峻厲冷酷的阿耶,長到現在八歲,她從冇得過裴拾遺的好神采。
張氏揪著廊前花盆裡養的一朵牡丹花,把花瓣揪得零寥落落,撒了一地,“哎呀!真是不法!不就是頭上蹭破一塊皮嘛!在那兒喊打喊殺的,看把小十七給嚇成甚麼樣了!”
她在顫栗。
她跑得太快,蔡氏還在前麵喊:“十七娘,等等!還冇澆酪漿呢……”
臘月二十五, 長安,金城坊西北角, 裴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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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神采惶然:“娘子,賢人親至!”
等裴拾遺和長隨的身影消逝在院門前麵,裴英娘立即竄出樹叢,剛抬腳,木屐齒子卡在青石板的裂縫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