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繞過屏風時,被賀蘭氏的尖叫聲嚇了一跳。
不管如何說,剛纔武承嗣對她伸出援手,當得起她的一聲謝。
內堂的哭叫聲垂垂隱去,裴英娘找回神智,扭扭胳膊,“放我下去。”
兄弟倆正低聲會商甚麼時候向武皇後懇求一道賜婚的旨意,一個穿圓領袍的宮人躡手躡腳走進內堂。
他明白,毒是阿孃下的,即便有解藥,醫師們也不敢救人。
混亂中,她被踩了好幾腳, 剛想掙紮著爬起來, 一雙臂膀穿過她的腋下,直接把她提起來,帶出內堂。
武皇後放開裴英娘,細細核閱麵前這個內斂沉寂的小女人。
賀蘭氏還冇死,但卻比死還痛苦,毒/藥一時要不了她的命,隻毀了她的麵龐。
李賢額前青筋暴起,打發走太醫署醫師,寂然癱倒。
她不如上官瓔珞聰明,但卻有靈敏的直覺,性子又這般忠誠,倒是塊好料子。
武承嗣握住武三思的手,“那你就得收斂性子,好好阿諛姑母,姑母能把我們召返來,也能把我們趕出去。姑父心疼裴十七,姑母也喜好她,傳聞宮裡除了七王李顯,大家都和裴十七交好,八王和承平公主把她當親mm對待。娶了她,你就不必怕再被放逐到嶺南去。”
裴英娘找到忍冬:“承平公主呢?”
長安城的貴女,個個心高氣傲,瞧不起他們兄弟。裴家小娘子小小年紀,能夠被姑母青睞相看,獲得賢人的愛好,還和承平公主、殷王交好,豈會是個好相與的?三思隻怕不是她的敵手。
羊仙姿愣了一下,“殷王?”
世家之女,從小飽讀詩書,隻要加以指導,才學、策畫、目光一樣不缺,一定比朝堂上的男兒差。
裴英娘放下心來。
李賢顛覆食案, 衝到賀蘭氏身邊, “快去召醫師!”
武承嗣皺眉,冷聲道:“你還想回嶺南去嗎?”
武皇後端坐在堂前,命酒保清算殘局。
裴英娘能夠在幾刹時下定主張,判定攔命令月,主動接下斟酒之事,非論是才乾,還是膽識,亦或是對令月的交誼,都很讓武皇後對勁。
羊仙姿在廳堂前等他,“大王如何來了?”
武皇後的抨擊手腕直接狠辣,統統人都曉得武惟良和武懷運隻是替死鬼罷了,但是冇人敢提出貳言。
武皇後雙眼發紅, 麵色狠厲,“武氏兄弟狼子野心,當即斬首!”
裴英娘歎口氣,屈腿坐在花幾前,如果她真的隻是個無憂無慮的八歲小兒就好了。
簾幕低垂,紗帳輕攏,鎏金鳧鴨香爐嫋嫋吐著一蓬清冽的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