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瞥一眼上官女史,淡淡道,“或許我可覺得阿姊解惑。”
為兩人傳授經籍的是位頭髮斑白的儒學士。
裴英娘細細打量男袍女子,看年紀,不太能夠。
李令月仍然對薛紹念念不忘, 一起上都在抱怨李旦。
侍女見狀,用長筷夾起一枚紅綾餡餅,澆一層薄薄的蔗漿,送到李旦麵前的小碟子裡。
上官女史僵著臉:“甚麼事?”
城陽公主身為嫡出公主,從小錦衣玉食,備受寵嬖。先嫁杜如晦之子杜荷,杜荷捲入謀反案被殺後,再醮饒州刺史之子薛瓘。
她隻是個八歲小娃娃,又不是上官儀慘遭誅殺的禍首禍首,憑甚麼要讓步?
裴英娘趕緊直起家。
莫非她是上官婉兒?
李令月靠著憑幾,淡淡道:“上官女史不必多禮。”
牆角的蓮花滴漏開出兩片銅花瓣時,老學士辭職。
李令月伸個懶腰,拈起一塊醍醐餅,呷一口茶湯,舒暢地舒口氣:“上學真累。”
李令月伸長胳膊,推推裴英娘,“英娘,彆逗我了,快給我解惑呀!”
女子站起家,態度不卑不亢。
李令月頓時來了興趣,撐著下巴,等上官女史的下文。
李令月聽完裴英孃的報告,臉上難掩絕望:“這故事真冇勁兒。”
半夏悄聲道:“婢子聽忍冬姐姐說,上官大娘子為人清傲岸物,連天後的話都敢辯駁。天後為了賽過她,讓她每天穿宦者的衣裳,看到貴主們必須和宦者一樣下跪。”
裴英娘進殿後,慎重向老學士施禮。
上官女史編造出這個莫須有的故事,目標不過是想引出“魚目混珠”的典故。
裴英娘冇有聽過,但是她猜得出故事的末端是甚麼。
她行的竟是跪禮。
上官女史也是如此。
李旦連親兄弟李顯都能動手揍,何況她這個半路蹦出來的mm!
眼看離東亭越來越近,裴英娘收回越飄越遠的思路,低頭清算衣衿——頭一天上學,她有些嚴峻。
她早忘了李旦禁止她偷看薛紹的事,提起兄長,語氣密切天然。
她臉頰豐潤,手指頭胖乎乎的,身子骨卻肥大,看李旦的時候,隻能昂首瞻仰,眼神看起來格外竭誠。
她展開書冊,微微一笑,“明天,我要給貴主們講一個西漢時的故事。”
她不能讓上官女史把“魚目混珠”四個字說出來。明天是她頭一次上學,宮裡的人都盯著看呢。魚目混珠的典故鼓吹開來,成績的,是上官女史不畏強權的狷介名聲,而她隻能充當阿誰被鄙夷的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