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女史眼波流轉,娓娓道來:“西漢時,世家婦人們常以珍珠粉潤色麵貌。有位河東富商,家中藏有一顆家傳的希世珍珠,傳說能美姿容,城中貴婦爭相采辦,富商果斷不肯售賣。直到有人抬出十斛金錠,富商才捨得把珍珠賣與彆人。誰知,這樁買賣,竟然為他招來監獄之災。”
阿耶裴拾遺如此。
薛紹酷似其父薛瓘,眉清目秀,超脫無雙, 宮人們公開裡叫他“美三郎”。
安息半晌,廊彆傳來一陣環配叮噹聲,宮女們簇擁著一名頭戴紗帽、穿烏褐色圓領男袍的年青女子步入殿中。
李旦走得快,她也走得快,李旦走得慢,她也走得慢。
半夏悄聲道:“婢子聽忍冬姐姐說,上官大娘子為人清傲岸物,連天後的話都敢辯駁。天後為了賽過她,讓她每天穿宦者的衣裳,看到貴主們必須和宦者一樣下跪。”
她有些啼笑皆非,太子李弘和六王李賢都是資質聰慧之人,李旦是李治最小的兒子,也博覽群書、滿腹經綸,李令月有幾個好學的兄長做表率,如何還在學《急就篇》?
裴英娘無言以對:阿姊你一向在發楞好嘛?
掖庭是安設犯官家眷妻女的處所,這女子是掖庭女婢,又姓上官,還是個才女,她的身份呼之慾出——宰相上官儀的先人。
裴英娘恍然大悟,難怪上官女史方纔朝她和李令月叩首。
裴英娘忍不住打個激靈:她彷彿冇獲咎上官家的人吧?
裴英娘直接道:“女史為甚麼要難堪我?”
他眉峰輕蹙,冇說甚麼。
額頭磕在冷硬的玉帶扣上,被鑲嵌紅寶石的帶扣硌出幾道紅印子,火辣辣的,有點疼。
她早忘了李旦禁止她偷看薛紹的事,提起兄長,語氣密切天然。
上官大娘子賣力為李令月和裴英娘講授汗青典故、奇聞異事、民風情麵,解答迷惑,講課內容遵循李令月的學習進度隨時調劑,不會專門講授特定的經史文集。
李治心疼遠親mm,不忍心懲戒城陽公主,隻將無辜的駙馬薛瓘貶為房州刺史, 把事情袒護疇昔。
十來歲的天真少女,正值春情萌動的懵懂韶華,眼裡隻看得見表兄的漂亮風騷,那裡聽得進親人苦口婆心的奉勸呢?
進殿的時候,裴英娘緊緊跟在李旦身後。
裴英娘眼觀鼻,鼻觀心,未幾做評價。武皇後不喜好薛紹,李旦禁止李令月和薛紹來往,也是為李令月著想。
裴英娘昂首直視上官女史,目光冷酷。固然是瞻仰的姿式,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冷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