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擺擺手,恰好有事要問蔡淨塵,撇開鬥雞的事,叫住他問,“行李衣裳清算好了?”
武皇後和他並肩而立,唇邊模糊一抹如有若無的淺笑。
裴英娘咬了咬嘴唇,強笑著道:“春社那日我再進宮來陪阿父。”
不一會兒,床帳內傳出沉緩的呼吸聲,她睡著了。
李治抬起她的臉,拂去她眼角的淚花,暗悔不該在婚前惹她垂淚,哄她道:“彆怕,這隻是為父杞人憂天罷了。你們是天底下最班配的伉儷,旦兒愛你敬你,為父信賴他的至心。”
裴英娘和李令月差點跟不上他的步子。
一對彩羽鴛鴦劃過水麵,像漂泊在白雲當中,寧靜得意。
他揮揮袖子,侍從趕緊躬身後退。
想了想,不放心,李旦曾經親手為她洗臉撲粉,萬一他哪天心血來潮,要為她畫眉點翠鈿,看到義絕書如何辦?
李治頂風而立,居高臨下,望著台階下貌似害怕恭敬、實則各有考慮的大臣們,神情冷冽,無悲無喜。
父子二人點頭髮笑,一板一眼詠唱,頓挫頓挫,神韻悠長。
全城出動,萬人空巷。
夏季天亮得晚,閣房點著燈籠,火爐床內暖香劈麵,李治躺在榻上,身上蓋著錦被,正合目假寐。
總結就是,隨便跟著舞伎們的舞姿抬抬胳膊,踢踢腿,做出擯除的行動就行。
明天府裡來了很多命婦,瓊娘為她上了大妝,打扮需求花一個多時候,卸妝也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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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聖接管群臣朝賀,賜下椒柏酒、屠蘇酒、膠牙餳,加官進爵,封賞功臣,君臣同賀新年。
郎君們流行打波羅球,小娘子出嫁,嫁奩裡總會帶上幾枝精彩的鞠杖,送給丈夫當新婚禮品。
因為鄰近出閣,府裡該清算的大件已經清算好了,剩下的東西混亂堆放在庫房,為了搬箱籠,她特地把蔡淨塵叫到偏殿幫手。
城內三天放夜,坊門徹夜開放,不由外出。千盞萬盞花燈齊齊綻放在長街表裡,如雲蒸霞蔚,燦爛奪目。
李治抬起視線,茫然了半晌才認出她,淺笑著道:“十七來了。”
父女幾人順著台階走到廣場中。
裴英娘坐在鏡台前,忍冬和半夏正為她卸妝。
蔡淨塵嗯一聲,目送她走遠,直到她的身影轉過迴廊完整看不見了,才拔腿分開。
李治一手一個, 拉起她們的手,“我們也去驅儺。”頓了頓,含笑著說, “驅走疫病,來歲必然能無災無病,事事快意,五穀歉收,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