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和娘子大婚,賢人歡暢,大赦天下。
“你若還是公主,不管你嫁了誰,我都能放心。宗室公主,就算不能一輩子受父兄庇佑,也能平生繁華繁華,享尊處優。尚主的駙馬,非論官銜凹凸,毫不敢欺負你。”李治緩緩道,“但是你現在成了王妃,那就不一樣了。旦兒現在對你情根深種,焉知這一份密意能持續到幾時?”
因為花朝過後就是李旦迎娶裴英孃的大喜之日,府中仆婦、婢女忙得腳不沾地,冇有辰光為百花慶賀生日。
廣場、郊野、曲江池畔,到處歡聲笑語,人頭攢動。
他憧憬了半晌,表示內侍把籌辦好的一份聖旨拿出來給裴英娘。
想了想,不放心,李旦曾經親手為她洗臉撲粉,萬一他哪天心血來潮,要為她畫眉點翠鈿,看到義絕書如何辦?
娘子為他阿孃爭奪到返回長安的機遇,這一次他再去跪求,必然能把阿孃接回長安。
李治站起家, 侍從緊緊跟在他身邊,想攙扶他。
他身上仍然有淡淡的墨香味,她從小聞到大,很熟諳這股味道。
李治看一眼內侍,笑容一黯,“明天是不是要歸去了?”
伉儷和離,和離書必須由丈夫來寫,以示伉儷交誼斷絕,今後各自婚娶,兩不相乾。
“乖。”李治坐起家,持續輕拍裴英娘,“阿父也捨不得十七。”
熱烈氛圍一向持續到上元節。
二聖接管群臣朝賀,賜下椒柏酒、屠蘇酒、膠牙餳,加官進爵,封賞功臣,君臣同賀新年。
除了二聖的犒賞,諸位王公大臣、皇室宗親紛繁上門贈送添妝禮以外,相王府也大咧咧派人來送禮,楊知恩大搖大擺求見裴英娘,被李令月派來的主子打了出去。
裴英娘感遭到身後一道影子壓過來,扭頭看疇昔,戴著青色麵具的高大男人安靜地諦視著她,麵具底下一雙吵嘴清楚的眼眸,柔情似海。
一天都不可。
裴英娘眼裡的淚還是掉了出來。
非論世事如何變幻,他們不會走到那一步。
餘光看到李令月躺在帳中打哈欠,她抿嘴笑,“阿姊早些睡吧。”
裴英娘站在李治身側,耳入耳到的,是山呼海喝、震耳欲聾的歌頌,看到的,是宮人們發自內心恭祝的笑容。
夏季天亮得晚,閣房點著燈籠,火爐床內暖香劈麵,李治躺在榻上,身上蓋著錦被,正合目假寐。
又是一番車馬塞道,比肩接踵。
一旁的內侍欲言又止。
李治也被內侍的話逗笑了,前腳送出去,後腳十七還是留在李家,隻是不曉得要不要改口叫他“阿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