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執失雲漸在這兒,必然會被這幾個字活生機死。
秦岩的伯祖母前不久在花會上以百萬金購下兩盆綠牡丹。秦岩夜裡醉酒歸家,燭火照不進花池,不謹慎把豆綠色的花苞當作蓮蓬,順手摘了,嚷嚷著僮仆剝蓮子給他吃。
現在聽李旦輕描淡寫,輕飄飄扔出“像昨晚一樣”幾個字,秦岩盜汗涔涔。
幸虧李旦一起緊追,及時禁止武三思的罪過,不然秦岩能夠必定,本身必然會悔怨自責一輩子。
昨晚李旦大鬨薛府,殺了武三思和十數名武家家仆。坊門還未開時,動靜已經傳遍整座皇城,城中世家和武三思走得近的,無不噤若寒蟬――因為明天一大早武家人入宮求見武皇後,大哭著爬進正殿哭訴委曲,磕得滿頭是血時,武皇後嘲笑一聲,“武三思是本宮從侄,本宮待他不薄,他膽小包天,企圖行刺本宮,你們說,他該不該死?”
他曉得長安高門大戶垂垂風行起茶盅中滿盛的平淡茶飲,特彆是宮裡傳出二聖每天飲茶後, 大街冷巷,裡坊人家, 爭相效仿鐘鳴鼎食之家,煮茶成風。
“勞諸位久候。”李旦環顧一圈,淡淡一笑,揮手錶示使女捧出一隻隻朱青彩漆大漆盤,盤中彆離擺設著一封用蠟封起來的手劄。
秦岩收回越飄越遠的思路,斂容垂首。
和秦岩比起來,執失雲漸不但僅隻要後怕和自責。
李旦低頭,手裡拈一枝筆管極其纖細的羊毫,不知在紙上勾畫甚麼,輕聲說:“昨晚的事,甚麼能說,甚麼不能說,你應當清楚。”
秦榮一巴掌拍在他臉上,“你是不是又酒醉誤事,摔碎你伯祖母的寶貝了?”
秦家人看得眼睛發直。
秦岩體味不到那種撕心裂肺的懊悔,但隻是看著執失雲漸瞬息間慘白的臉,亦能感遭到他的痛苦絕望。
秦岩顫抖了一下,抿緊唇。
府中內侍馮德點頭哈腰,送走李旦,回身回到天井,輕揚拂塵,“剛纔的手劄,請諸位轉呈給家中長輩,令祖、令尊看過手劄後,自有計算。”
當然,老百姓們吃的茶,和宮廷侯門煮的茶,必定有好壞之分,但就和栗米菜蔬鹽醬醋一樣,大家都要吃的東西,永久不愁銷路。
李旦在逼迫他們這些受過恩德的世家回報裴英孃的提攜,他想趁機把統統能夠對裴英娘動手的仇敵一把擄潔淨。就像過篩子一樣,篩掉那些舉棋不定的、立足張望的,隻留下判定站在裴英娘陣營的可靠之人。
秦岩寂然拱手道:“吐蕃讚普前次冇有到手,他剩下的機遇未幾,這幾天必定會再次脫手,這類時候,執失半晌不能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