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殿內堂前,武皇後被一個頭戴長腳襆頭,身穿圓領窄袖袍的宦者攔下:“殿下,大師怕是不便見您。”
裴英娘眼皮直跳:魏國夫人,您冇瞥見統統人都在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瞻仰你嗎?
她靠近幾步,鼻尖嗅到一股貧寒的暗香。
武皇後抬手悄悄揪一下賀蘭氏暈紅的臉頰,笑得很慈愛,“既然天氣已晚,你就在宮中歇下吧,免得碰上金吾衛盤問。”
換好衣裳,宮女打散裴英孃的長髮,重新為她梳髻。
世家大族的運氣,隻在她一念之間。
一個梳翻刀髻的中年婦人小聲道:“殿下,但是要為裴小娘子換上公主的舊衣裳?”
他鬆開憑幾,直身端坐,細心打量裴英娘。
五代到北宋初年,椅子高幾等傢俱逐步風行,但是坐在椅子上、雙腿天然下垂的姿勢,仍然被世人視為粗鄙。
殿中監程福生公然早就籌辦好幾套衣裳,有半臂襦裙,袍衫靴褲,夾襖背心,件件都是宮用的上好料子,就是看起來有些陳腐,像是某位朱紫穿用過的舊物。
城陽公主寵幸優渥,職位高貴,婚姻幸運,但卻沉迷於巫術,麟德元年,還鬨出一場震驚朝野的巫蠱事件。
薛紹酷似其父薛瓘,眉清目秀,超脫無雙,宮人們公開裡叫他“美三郎”。
宮人拉起裴英孃的手,轉入後堂。
賀蘭氏恰幸虧老虎頭上拔毛,穿戴一襲廣大富麗的紗羅衫、十二破間色裙,走到武皇前麵前,嬌笑一聲:“姨母,您可返來了,陛下嫌殿中沉悶,非要一大早召我來宮中陪他說話,一晃都入夜了!”
武皇後淡笑一聲:“但是我外甥女來了?”
裴英娘已經風俗冇有椅子可坐的實際,按著宮女的叮嚀,肅禮畢,乖乖站在殿中,等李治發話。
說完這句,她竟然真的轉頭往側殿走去,籌算過夜在李治的寢宮中。
東亭正殿三麵環水,迴廊相接,和裴英娘住的東閣很像。
東亭環山抱水,環境清幽,和學士院離得很近。
宮女承諾一聲,在裴英孃的眉心中間點上一點硃砂。
城陽公主身為嫡出公主,從小錦衣玉食,備受寵嬖。先嫁杜如晦之子杜荷,杜荷捲入謀反案被殺後,再醮饒州刺史之子薛瓘。
武皇後非常大怒。
她有些啼笑皆非,太子李弘和六王李賢都是資質聰慧之人,李旦是李治最小的兒子,也博覽群書、滿腹經綸,李令月有幾個好學的兄長做表率,如何還在學《急就篇》?
李治和武皇後膝下隻要一女李令月,本年十歲,號承平公主,極得帝後寵嬖。因為宮中隻要李令月一名公主,加上她職位尊崇,宮女、女官們平時提起她,普通不會特地提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