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映答覆方畢,劉太後就收斂神情,往殿門徑直而出。她行動疾快又穩而穩定,路過舒窈母女時淡淡地望了一眼,表示她們跟上。
淑太妃揚起臉對她溫和地笑了笑:“有我看顧著呢,不消擔憂。太後自去便是。”
他們來到時,崇政殿的門外恭立著一身朝服的王欽若和幾個館閣衣冠的龍圖閣學士。
“你說甚麼?”太後的聲音清冷非常,狹長上挑的鳳眸中閃動的光芒如出鞘利刃,密不通風地環抱在姚映身上。
王欽若在先帝期間曾賣力編撰《冊府元龜》。煌煌一部高文,集古今政史之大成。他身為主編,對曆朝曆代治國理政得失天然彆有見地。此前帶龍圖閣學士麵見趙禎,一則為在奏報朝政時旁征博引,二則為龍圖閣增設藏書做諫言。
太背麵頸挺直,閉目翕唇,將她對天子的體知心疼完美無缺地掩蔽在眸底。她將金絲斑斕的羅衾緩緩抻起,謹慎翼翼地為趙禎蓋好。神情淡淡地掃了一眼太病院正。
閻文應但被提示,反應緩慢。安排人手宣召太醫,安設趙禎,稟報太後,統統事情一氣嗬成。待鬧鬨哄一番手忙腳亂後,太後帶著侍從宮女趕來,太醫的診斷成果已經出來。
“這是如何回事?啊?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夏氏愣怔了下,尚未覺悟此中深意,舒窈便輕拉著她的衣袖,乖覺恭敬地跟在了太後身側。
這邊廂正神思飛亂,那邊廂的崇政殿門又再度鼓譟——楊太妃得報,聞說天子病倒。她連攆駕都未曾趕乘,帶人從慈壽殿直奔而來。
劉娥點點頭,起家交代句:“禎兒睡得昏沉,等會兒藥來,莫忘喚醒他,讓他進藥。”
“好,我醒得。”
劉娥微有遊移,看看趙禎,又看看殿外,一時難以定奪。
龍榻上的趙禎還在昏睡,微蹙的修眉和潮紅的臉腮無一不在明示現在他身材的極度不適。
她不曉得,她對他的擔憂在乎是源自郭舒窈對趙禎,還是源自本當進宮的郭家二女對當朝天子的。他們二人皆有兩層身份,相互交疊如織。一想到他勢單力薄,體虛病弱要啞忍冬眠;一想到他年紀漸長,終將會與太後各有己見分歧不免;一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因她出身郭氏而猜她疑她,與她冷淡隔閡,舒窈就感覺本身像是被丟棄進五尺冰窖中,腳下頭上具是絲絲冷意。連心頭都是一陣陣苦澀,一陣陣酸楚。
她親力親為替他咀嚼藥溫。端倪慈藹,聲音柔嫩綿和,與病中的趙禎說話時就像是誘哄三歲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