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秀與舒窈在任店裡悶頭不聲，連吃兩三個橙甕還意猶未儘。比及舒窈用完碟中第三個，眼巴巴看著郭審，央他再要時，郭審卻出奇對峙地搖了點頭。

車內，寧秀麵露不解地望著本身的對座人，一雙秋水泛波的妙目中充滿了迷惑和獵奇。

舒窈老邁不甘心腸皺了皺鼻子，戀戀不捨地站起家，望著桌上猶自披髮著螃蟹鮮香的橙子皮，不耐地舔了舔粉色下唇，跟郭審說：“那說好了，下次還帶我們來。不止是我，另有秀秀。”

寧秀愣怔了下，偏過甚，看看嘟嘴的舒窈，又看看裝相的郭審，一時被這兩兄妹弄得忍俊不由。

“啊呀，阿瑤！”寧秀抖了抖身子，眉梢輕顫地止住舒窈，“你還想不想人用飯了？甚麼須彌芥子？等會兒見了橙甕，你可不要動箸纔是。”

說這話時趙禎一隻腳都已邁出了房門，卻又在半途折了返來，悄悄看了她一眼，才意味深長地提點交代她：“張家的事，到底你是旁觀者。”

“阿瑤。你如何了？”

郭審超脫的臉上一派烏青，活似被搶了心頭珍寶般忿忿不平道：“他宮裡有多少好東西吃不得？就你還替他惦記取？”

舒窈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見寧秀皺著張臉不住瞪她，才奸刁地吐吐舌頭，暴露兩粒白生生的小虎牙。

寧秀睨了她一眼，正想收回視野，就見舒窈臉上綻出個滑頭笑容，繼而還不等她反應過來，這丫頭就又吊著書袋，雙手合十，跟入定老衲點播世人普通的神叨叨說道：“佛陀證悟時，得何種供奉便食何種供奉。正所謂隨遇而安。循環六道，誰知此生為人，來世不為蟹？此生為蟹，來世……”

“是甚麼？”

舒窈搖點頭，勉強笑了笑，一手按握成拳，一手絞在袖口，削蔥指尖透過絲料和順摩挲著衣袋中的扇墜。

他的配飾，拿到人前是“如朕親臨”的威懾。送予她，便是給了她狐假虎威的權力。

這不利丫頭，真真是有救了。

他郭審寵在手內心的小丫頭好不輕易給關照大了，眼看著要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好麼，這下俄然就冒出個極討厭的混球，在中間橫插一杠。這小子及其可愛，不止是將來要搶走阿瑤，他現在還賊心暗動，一副隨時籌辦打主張拐走阿瑤的做派。

“那可不必然。佛家有雲：萬事萬物若須彌芥子，小小一枚橙甕，你安知那當中隻要蟹肉，再無其他？”

舒窈似惱似嗔地伸脫手，在寧秀清麗清秀的小臉上胡亂揉了揉：“彆這麼繃著了，又欠都雅。還不快快換個色彩？等會兒我們去吃任莊的橙甕，把穩你這幅模樣嚇壞了橙甕中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