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袖聽了,纔是有些訝然,取哥兒在府裡?
現在是康熙近臣,說甚麼“不肯棲”?
轉頭時候,從園徑當中顛末,聞聲石橋底下潺潺的水聲,她抬眼,便瞥見前麵花廳花架掩映下頭,張廷玉撫著一管簫,彷彿想吹,又不知怎的按住了冇動,那身形凝在暗光底下,透著幾分辯不出的寒涼。
“沈取記下了。”
顧懷袖轉頭望了他一眼,俄然問青黛道:“這小子也目睹著長大了。”
畢竟,不是他父親,卻做著他父親應當做的事情。
一起走到花架中間來,顧懷袖瞥見張廷玉垂著頭,聽他道:“他歸去了?”
石方的事情,畢竟還是要再鬨上一陣,四爺方也遞了動靜,讓她明兒去圓明園拜見,想來是不曉得從那裡曉得她背後裡打著四爺燈號辦事的事情了。不過顧懷袖也不驚駭,過了這好久才找她來算賬,也算不到甚麼人頭上去,她繞過花架走過來,便坐在那黃花梨木繁華雕漆的圈椅上頭,手指悄悄敲著扶手,視線低垂:“倒是你,籌辦插手嗎?”
他但是想青史留名的張廷玉,對天子忠心耿耿,任勞任怨。
青黛白露服侍完兩位主子,便退了出來,外頭上夜的小廝方疇昔,白露有些看不明白:“青黛姑姑,我怎的老是瞧不明白二爺跟夫人?”
“不吹了?”
顧懷袖順手接了,一時也有些恍忽。
張廷玉淡淡一彎唇,卻抬手將洞簫遞給她。
“兩三月都在京中,娘甚麼時候尋了空,找了人,儘管差人往會館叫我便成,冇個事的話必來。”
沈諷刺著,自個兒倒是安閒。
“有人生下來就是孤傲的,比如他;有人生下來則是為了一個死字……我本來算是後者,現在還活生生站在這裡,存亡有命,繁華在天。您不乾與我的事,我也不乾與他的事情,獨善其身罷了。”
李衛怔然了一下,隻道:“本日是抽暇來拜見您的,手裡另有賬冊要給沈爺看,現下取哥兒應當在府上呢,我就不去了,趕明兒我來蹭您吃一頓。”
“沈恙的事情,我也臨時不想究查,想必你彷彿更清楚他的了局,到底……我隻怕他的事情扳連了你。”
府裡廚子的事情,沈取也傳聞過,張廷玉更是一清二楚,現在也隻要垂垂去風俗罷了。
顧懷袖按了個曲調,隻坐在花廳裡吹了一曲,待到那一句“老景蕭疏,堪動宋玉悲慘”,卻不由到手指一頓,錯了調。她抬眼看他,隻道:“想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