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竟然有侄兒考得比叔叔還好,還是一門出了倆貢士,按著兩人這名次,再入殿試成進士,不過朝夕罷了。
顧懷袖往前麵一站,腳底下的水磨石空中打過蠟一樣,光可鑒人,映著兩旁的燈火。
張廷玉也是頭疼,放榜當日便把張若靄叫來罵了一頓,反倒是張廷瑑放聲大笑起來。
喜怒無常,還真是精準到頂點。
這是康熙駕崩以後,顧懷袖頭一次入宮,隻是這“萬歲”的已經另有其人了,奉養在皇上跟前兒的,也由李德全和梁九功,換成了蘇培盛與高無庸。
八月尾放榜完,張廷玉又是歡暢又是有些憂心。
現在胤禛是天子,聲音裡透著一種難言的威重。
可胤禛不管,他道:“萬般皆是虛妄,有佛來塵凡曆練一遭,更是空。朕感覺,這龍椅不好坐,日子也無聊,與天國無甚辨彆了。”
當時候,胤禛的眼神很奇特,隻盯著正大光亮匾額,像是有千萬的情感,卻終究歸於沉默。
顧懷袖暗皺了眉,李衛這小子那裡來的張口胡言?
冇有人不獵奇那密旨上寫的甚麼,可一個掛在了正大光亮匾額的前麵,一個封入了外務府,非雍正死不得見天日,縱使獵奇也無從得知此中內容了。
“您不入天國,誰入天國?”
“這個……”
胤禛俄然一把將那佛珠摔在地上,道:“滾吧。”
禦花圃邊上,蘇培盛便歸去了,顧懷袖歸席,便見人在找本身,隻著人跟張廷玉那邊說了一聲無事,這纔算安寧下來。
張廷玉主持了殿試,特將本身兒子張若靄從狀元摳下來,扔進二甲,又把二甲第一的張廷瑑摳下來排到第六十一,而後才報給雍正。那裡想到雍正閱卷以後,直接把那兩張答卷剔出來,要問責張廷玉,言這二人答卷甚好,給排的名次不對。
張廷玉隻能據實以告,可雍正隻道:“舉賢不避親,張大人不必如此。”
徹夜一過,次日淩晨聖旨便到,追封張廷玉曾祖、祖父為太子太保,先妣吳氏為一品夫人,特賜張廷玉不避嫌監理殿試,殿試後準予回本籍桐城補葺祖廟,三月為期,賜銀五千兩,車駕十數,主子衛士多少護送。
張廷玉一翻拜帖,便淡淡道了一句。
“蘇公公叫個小寺人來就是了,何必本身來一趟?”
顧懷袖則道:“他來必是帶著三千,倒是李衛現在在雲南鹽驛道辦差,怕回不來,離京之前見著吏部那邊的文書,約莫來歲要加為佈政使,升官倒是快。你也甭想了,畢竟是你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