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康熙逼她動刀子的地兒，乃至兩邊排著的書架都是本來的模樣，臨窗一張書案，中間擺了椅子，上麵冇人，正麵一張寶座，胤禛就盤坐在上麵，彷彿是坐禪，手裡掐著十八粒沉香佛珠穿成的持珠，搭著視線，冇聲音。

他現在是禮部尚書，還是內閣學士，翰林院掌院學士，國史館總裁，供職南書房自不必說，前幾月皇上叫他主持編輯《聖祖仁天子實錄》，瞧著另有叫他編《明史》的意義，實在令人頭疼。

她複道：“萬歲爺怎的忽想起來見我？”

“當年刀架到脖子上，也冇見你說不敢，現在竟然不敢了……顧三啊顧三，叫兩聲，說兩句實話，給朕聽聽？”

不但如此，更怕樹大招風，當年張英的煩惱，全數落在了張廷玉的頭上。

“……主子不懂。”

張廷玉，進士翰林出身；張廷璐，進士翰林出身；張廷瑑，今科方成了貢士，進士翰林出身不在話下；兒子張若靄，會試通場第一，如何也不成能不是進士，不成能不入翰林。

顧懷袖忍不住皺眉，還是抬了眼，可想想又感覺冇甚麼好跟這天子回嘴，又悻悻然閉了嘴。

內心亂七八糟地動機轉著，不一會兒養心殿便到了。

顧懷袖往前麵一站，腳底下的水磨石空中打過蠟一樣，光可鑒人，映著兩旁的燈火。

有衣物摩擦的聲音，接著便聞聲佛珠碰撞的響聲，一片明黃色的衣角到了她側麵，現在已經是九五之尊的胤禛，便如許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張廷玉一翻拜帖，便淡淡道了一句。

“聞說沈恙病了不短時候，才見著好，不知現在是個甚麼風景……”

隻是聖旨下來，不敢不從。

坐過的感覺那龍椅不舒暢，可捨不得罷休，冇坐過的充滿等候，因而爭相篡奪。

胤禛深受康熙末年奪嫡之苦，天然曉得其中凶惡，他傳諭於幾個親信大臣，包含張廷玉在內，於養心殿商討建儲之事，當夜議定建儲匣與密旨。他當著大臣們的麵，親手寫成聖旨，封於匣內，為建儲匣密詔；又書密旨，後貼封條，令人藏於外務府。如有一日雍正駕崩，便按著本日議定之事，取建儲匣，並對外務府密旨，便知何報酬儲君。

顧懷袖一向埋著頭，冇敢昂首看，也不知跪了多久才聞聲頭頂有了聲音。

顧懷袖閉上眼，過了好久纔回道：“主子隻求一條活路，餘者不敢多奢。”

顧懷袖客氣了一句，腳上倒是很天然地朝前麵走了。